丫头听到莲太姨娘的薄斥只是一笑,一面为她梳头一面道:“看看,奶奶现如今的脾气也大了,再也不似从前的温柔似水了;婢子还记得第一次见奶奶时,被奶奶自地上拉起婢子来说话,有时候想想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但是再看一看奶奶,却又像是几百年前生的事情;让婢子说,婢子还是喜欢从前的奶奶,婢子想府中很多人也是一样喜欢从前的奶奶吧。”
丫头说话细声慢语的,可是每句话却都有着深意:她只是尽尽自己的心,太姨娘听与不听也是她的事情;她只要尽到她的本份就可以了。
莲太姨娘闻言后,‘嘿’得冷笑了一声道:“那个时候温柔,我那个时候是不敢大声喘口气!不过,日后我要能顺顺畅畅的喘气才成;你喜欢还是谁喜欢,顶得上老太爷的喜欢嘛?只要老太爷不厌我就成。”她说完对着镜子照了照:“这里给我插一根珠钗。”
丫头听完便只是默默的做事了:做主子的心意已决,她说什么不也是白费口舌?
魏太姨娘称病不出屋,上房那里也不去伺候,香草那边是不是在府外带来了消息,香草不来她也不闻不问:就算是来了消息,她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呢!而且让香草传递消息,十成十是有问题的,她也就不用着急那消息了。
她称病也是有原因的:太太前些日子忽然把一帆兄妹的奶娘打走了。而老太爷和老太太却问也没有问一声儿——那奶娘不过是递了一次消息给她;而现在的奶娘却是由太太那里请的,她根本是靠近不得。
既然什么也做不了,她在没有想出来法子之前,便不想抬惹太多的麻烦,不如避在屋里图个清静更好;而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有利用莲太姨娘了。可是她自进了上房伺候,便整日不再见她的身影儿。
魏太姨娘在等莲太姨娘来,也在等老太爷唤她到上房伺候去:她不相信凭莲太姨娘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也能笼住老太爷的心。
莲太姨娘趁她生病的时候,去上房献殷勤之举,魏太姨娘当然是记在了心中;日后此人无用之时,魏太姨娘不打算放过她。
魏太姨娘今日起床用过了早饭后不久又卧倒在榻上。让小丫头打着扇。她闭着眼睛想事情;忽然听到帘子响动,便睁开了眼睛看过去。
“奶奶,您让奴婢注意的事情今儿又有了动静——今日孙姨奶奶的娘家人又来了。”一个娘子进来,一脸的春风,看到魏太姨娘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魏太姨娘闻言似乎也没有把娘子的话当成一回事儿,只吩咐道:“来啊,赏。”便有人取了二百个大钱给了那娘子;那娘子千恩万谢的去了。
这娘子已经到魏太姨娘这里报过两次信了。算上这一次是三次:每一次魏太姨娘都会赏她些大钱,所以她是有消息便跑来,每次来都很高兴;虽然她看魏太姨娘的样子,她说得事情并不得魏太姨娘的心,不过只要有钱就好。
娘子报了三次信儿,可是魏太姨娘第一次没有去成,因为她在生病;第二次倒是去看了看,却现随孙氏母亲来得婆子们都在院子里坐着纳凉,数了数人头同那娘子说得分毫不差,也就是说那里面没有她要找得人。
而这一次。魏太姨娘一面坐起来一面想道:那人应该会来了吧?自上一次的捉贼之后,已经过去月余了,而且自己久不见动手,他不为孙氏只为了自己,也会到府中来打听一下消息才对。其实魏太姨娘一直没有着紧利用莲太姨娘,就是想引得那人动怒:如果能惹得他亲自来问罪,那再好没有了。什么事情都能说个一清二楚。
不过魏太姨娘知道让那人亲自来问罪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她还是想自己过去看看情形:未必要亲自打照面,只要能让那人知道——香草已经到了太太那边做事便可以了;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只要她在孙氏屋子外面说一声儿就能办到。
那人知道香草不可信之后,一定会设法让人送信来给自己:有了新的法子来回传递消息,那她也就能把赵府的情形说明白,那人也就不会总催自己动手了。
原本魏太姨娘并不想如此做的:香草到了太太院子里,孙氏的人怎么也会知道的吧?不一定谁会谈起此事,便能让那人知道了;可是她等了这么久,那人依然是毫不知情,她才知道指望孙氏的人是不能成事的。
其实,孙氏的人不像是她的有人,并不常出去;因为孙氏严禁院子里的人与其他人走动,她怕会传出去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所以,她除了暗派在各处的人之外,府里的八卦所知道的并不多,而红裳院子里早已经没有了她的人;就算孙氏的人偶尔听人说起来香草,这种事情也不是大事儿,她们自然不会巴巴的告诉给孙氏,也不会议起院子外的事情,招孙氏来骂人。
孙氏自己就算知道此事,也不会同那人说这个——她可是不知道魏氏和她同样是那人的人。
所以那人和孙氏的娘家人都来过,但却没有人知道香草到了红裳那里:更何况府中在赵安夫妇的严令下,原本就没有人议论此事,而孙氏的人也根本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