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连城看看红锦,看到妻子当真是平静的回头看看翠绢,再看看红锦:“锦儿,这事儿……”
红锦打断了他的话:“这事儿你不必同我说什么,你只要对九泉之下的母亲说就可以了。”对容连城来说,翠绢做过的事情里最不能让人原谅的就是她要毒害容夫人;现在的容夫人可是刚刚去世不久,而就不久前容连城还亲口说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容夫人了。
当然,翠绢和二娘事败后,所有的事情都由二娘承担了下来,但是容连城做为儿子来说他不应该细细的想一想吗?就由着翠绢牵着鼻子走?这更让人不能容忍。
翠绢没有说话,只是落泪跪了下去,没有分辩一句;而容连城急忙扶起她来,对红锦道:“当初的事情是二姨娘糊涂所为,就算是在官府过堂被刑责她也是如此说的,现如今已经流放得到了责罚;所有的事情都与翠绢无关,她根本就不知道二姨娘所为的事情。”
红锦闻言沉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吸气再吸气然后抬头:“此事日后再说,我有要事寻你,我们要到哪里谈?”翠绢的事情当然不能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她不能因为脑子一热,而置花、胡二人及十几万将士的生死与不顾。
先解决了粮草然后再和容连城、翠绢算帐好了:这容家,她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但是,她不能这样走,应该她的她都要带着才成。
容连城不相信红锦找他有要事,以为红锦所说只是托词,不过还是要大闹一场;他看一眼翠绢的肚子,再看看翠绢眼中的泪水,轻轻的拍拍她肩膀,示意她放心不要担心;然后吩咐丫头们好好的照顾翠绢,才看向红锦。
红锦静静的立在那里,平平静静的等着他,并没有一丝不耐;却让容连城红到了脖子后面,就算翠绢没有害他的母亲,但是当日翠绢对红锦说过的狠话他还记得:当然只是气话了,而且翠绢现在受了那么多的苦后,和原来相比变化太多,根本就是一只受惊过度的兔子,可怜的很;就算如此,他的所为也是对不起妻子,这一点他还是清楚明白的。
“嫂嫂——!”门外出现了二姑娘的身影,而在她的身旁就是贾氏;贾氏只是冷冷的看着容连城和翠绢,并没有开口;二姑娘的一脸的焦急奔过来抱住红锦的胳膊:“嫂嫂,你不要生气,你不要生气。”
红锦轻轻拍拍二姑娘的手:“我没有生气。”她只是有些头晕——这么多人都凑到一起,还真是太巧了。
二姑娘看着红锦的眼睛,然后她明白了,她的嫂嫂已经完完全全的心死了,心灰意冷:容家绝对留不住嫂嫂!她明白过来之后眼圈一红对容连城大喊:“兄长,你还不给嫂嫂赔罪!”拼命的给容连城使眼色,用手指做着手势要他跪下向红锦认错,因为是她大哥做得事情太混帐了。
容连城第一次听到自己二妹如此大声说话,微微一愣看看贾氏咳道:“有事回家再说、回家再说。”这么多人面前,他如何能抹得这个脸对红锦赔罪。
贾氏淡淡的道:“妹妹,你没有看到你兄长现在忙得很嘛,哪有时间向你嫂嫂陪罪。”她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而且当她看到被容连城紧紧护在身后的翠绢时,心里的怒气便再也压不住,弟妹为容家、为他做了这么多,就得到这些吗?
容连城被贾氏一句话刺得脸更红,向前迈了一步虽然距翠绢远了一些,但是依然用身子挡在翠绢的身前;他还是怕万一红锦冲动,再伤到翠绢肚子里的孩子。
二姑娘看到容连城的举止,气得小脸涨红一指翠绢:“你要不要脸?昨天我和嫂嫂的话你一分也没有听进去吗?天下间居然有你这样厚脸皮的女子,你还不快滚回凤城。”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她只能把一肚子的火气作到翠绢的身上。
翠绢听到后却哭得更厉害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是一个字也不辩,对比红锦立在那里身后站着怒目圆睁的一群人,当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听到二姑娘的话,红锦看向贾氏轻轻的一叹,原来二姑娘和贾氏瞒着的就是这件事情,而昨天他们也是到那寺庙中去堵翠绢的,无非就是想让翠绢赶快回凤城,不要出现在她和容连城的面前。
“嫂嫂、妹妹,你们实在是太冒险了。”如果翠绢当真回了凤城,相信容连城也会去把她找回来的;到时贾氏和二姑娘就是平白得罪了容连城,贾氏还好些,但是二姑娘一个庶出的身份摆在这里,日后的嫁娶之事全要凭容连城做主的;红锦才会如此叹息。
贾氏上前握住了红锦的手,她的手冰凉:“弟妹,是我们女人命苦。”她说完偏头落泪,因为事到如今翠绢还能如何?就算是现在不让翠绢入门,日后她生出了容家的长子来,谁也拦不住她进容家门的。
这么一个奸狡的女子,贾氏当然要替红锦担心了:虽然可恶的女子是红锦的妹妹,也因此更加的可恶。
红锦把手帕给贾氏:“女人的命苦不苦全在自己,我不要命苦,谁让我苦也苦不了。”她的话说得很肯定。
容连城听到后心里一颤:“锦儿。”
红锦微微一皱眉头,现在再听他这样称呼自己实在是刺耳的很,看看在他身后的翠绢:“我有要事,要去哪里谈?”解决了那些粮草后,她就可以放手做了。
容连城刚想开口,翠绢连忙伸手扯住他的衣服,满眼的哀求与害怕;他一想也是,红锦可不是一个能耐下性子来的人,现在这样平静会不会就是想把自己引开,然后让若蝶或是谁带人来砸、来打呢?没有他在身边,翠绢可是挡不住红锦的人。
“要不,就在那边的小书房,如何?”他看向红锦。
红锦看也没有看翠绢一眼,虽然翠绢的小动作她都看到了:“行。事不宜迟,我们先去议事如何?”她是真得等不及了,不止是边关的十几万将士等着吃饭,而且她也不想再和容连城有半分瓜葛——这一点和前一点相比,迫切是不分高下的;只是事有缓急。
容连城没有想到红锦真得有事儿,便向小书房而去,而翠绢怯生生的跟在他身边,他也没有让翠绢离开;进了书房红锦并没有坐下,这屋里的东西让她生出一种肮脏至极的感觉来。
“让她出去。”红锦这句话并没有带一丝怒或是恼,只是告诉容连城所说的事情很重要,不能让翠绢知道。
容连城想到贾氏和自己妹妹对翠绢的怒火,有些不放心:“说吧,她、她也不是……”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红锦听得明白,是说翠绢不是外人。
红锦平平的道:“事关重大,请她出去。”说完看着容连城,目光一眨不眨。
在红锦的注视下容连城有些狼狈的避开了她的目光,对翠绢道:“你先出去吧。”他的声音很柔和。
翠绢看看他,然后又飞快的看一眼红锦,好像很怕红锦一样的低低的应了一声,一步步向外挪去;在行过红锦身边时,她用极低声音道:“你以为你在容家赢了吗?虽然容三少被你弄进了大狱,但是你却不知道还有一个我。”
红锦神色不动,容家的事情自此之后同她无关,翠绢想怎么谋算她都不在意;连看也懒得看翠绢一眼:翠绢想和她争夺容连城,争夺容家?那真不好意思,她不打算奉陪。
等到翠绢出去后,容连城让红锦坐,看妻子不坐他也站了起来搓了搓手道:“什么事情说吧?”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红锦开口他什么都答应,因为他对不起红锦啊。
红锦简单的把事情说了出来:“现在需要大批的粮草,但是眼下收不到银子,要等到王爷和胡将军得胜回朝。”
“要多少?”容连城眉头微微一皱,他没有想到红锦所说得事情如此之大,要知道容家可是以粮为本;如果他把粮草一文钱不要送到了边关,不说其它接下来朝廷再要粮草时,他就要用白花花的银子去收购才成。
红锦吐出一个数字,容连城差一点没有跳起来:“什么?不行,不行。如果朝廷再要粮……”
“朝廷要粮的时候,新粮也都到了收上来的时候,到时候有什么困难?”红锦开口就打断了他的话,容家现在的生意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所以容连城的借口根本说不过去。
就是因为收割等等全靠人力,所以现在才是收粮入库的时候,比起上一世来说要晚了好些呢。
“可是,数量也太大了。”容连城看看红锦:“二成,最多我只能给二成。我知道瑞亲王和锦儿你们姐弟是朋友,胡将军是你的姻亲,但是容家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能因为你一句话,就让容家损失那么多的银子。”
红锦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子冷声道:“第二批军粮与现在库中所存,都是我截自方家,这些粮容家没有花一分银子;现在我不白白要你的粮,只要你把这些给我就成了;你说得对,我们姐弟的朋友、姻亲,自然是要我们去救,同容家没有半分干系。”
她是真得怒了,容连城还好意思向她提什么银子——第二批军粮他可是一分银子都没有往外掏。
容连城听到红锦的话一愣,他没有想到红锦此时会同他这样说话,他们是夫妻啊:红锦所得当然是他的,也就是容家的啊,这有什么区别吗?
“锦儿,你这样说话太伤人了。”容连城试着要和红锦讲道理:“我们是夫……”
“不要说那么多;”红锦很干脆的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你马上还我的粮,我就要在今天见到那些粮;不需要用你容家的,你应该很好交待了。”
“锦儿,我们是夫妻,你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容连城的头上青筋开始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