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扬儿的哭声小了些,门打开了来,关止承铁青着一张脸看着关文和李欣,嘴里不悦地说道:“大哥大嫂,你们把个娃放在我屋里做什么!”
扬儿喜欢墨香的味道,平时在新屋李欣也时不时弄了笔墨纸砚的让扬儿写一写字。因为他年纪还小,字还写不大清楚,怕给他用纸太浪费了,所以一般都是搁了沙盘让扬儿学。
今日关文放扬儿在关止承屋里睡不过是想着关止承一个人住,屋里会干净些,而且他屋里搁着文房四宝的,扬儿闻着墨香更容易睡熟些。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让关止承这般不高兴。
扬儿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来,李欣忙上前去抱了他起来,一手托着他小屁股,一手捏捏他的脚。扬儿搂着李欣的脖子,这会儿倒是没哭出声了,只是眼泪水还挂着。
李欣去拿了扬儿的鞋给他穿上,关文正要跟关止承解释,却听关明说:“阿文你啥意思,放个娃进来偷听我跟你六弟说话?”
关文蹙了眉头,李欣一听这话顿时火大,扬了声道:“公爹这话说得真是打脸,阿文听你跟六弟说话做什么?再说了,扬儿一个小娃娃,他懂做这样的事儿吗?明明是他睡着的时候六弟叫了声把他吓醒了,这才哭了出来,怪扬儿偷听你们说话也要有个逻辑!那般恼怒做什么,难不成你们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李欣只是随口这样一说,没想到这话一出来,关止承的眼神就有些闪躲。
关文没注意,拽了关止承喝道:“不过是放在你屋里睡会儿觉,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说着上前搂了李欣,哄着扬儿道:“扬儿乖,不哭啊,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还觉觉不?”
扬儿眼角挂着泪。抽噎了下摇了摇头。
李欣掏出帕子给他揩了揩眼角,抱着他出了屋子。
关明在后边儿跟关文嘀咕:“瞧你媳妇儿那轻狂样,哪有这样跟老子说话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关明这话说得躲躲闪闪的。
平常的时候估计早就跟李欣跳脚了。这回却没有大声骂人。
关文没有注意这细节,也没搭理关明,烦躁地上前去叠了被子,没好气地冲关止承道:“见个小娃娃睡在你床上都唬成那样,还把小娃娃吓哭了,你就那点儿出息!”
关止承抿了抿唇没答话,关文径自出去了。看见李欣一手抱着扬儿,一手握着个木瓢。
“阿文,快来给扬儿醒醒鼻子,刚才哭了会儿,我见他流鼻涕了。”
关文忙走了过去,李欣又去打了温水汲了帕子让扬儿洗脸。
关文手轻轻捏了扬儿的鼻子,让他用力醒出鼻涕来,就着扬儿洗过脸的水洗了手。
关文低声道:“别不高兴。我说了六弟了。”
李欣似笑非笑地道:“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你爹骂你又没骂我。”说着哼了声道:“你六弟都那么大个人了,至于见着个小娃子就惊成那样?这幸好是扬儿没被惊出毛病来。要是生了什么毛病可怎么办。”
扬儿被李欣放在了地上,稳稳地站着了,手拽着李欣的衣角。
关文叹了一声,动了嘴皮却没有接话。
元宵夜关家人都坐在了堂屋,吃了一顿不冷不热的饭后,关止承清了清嗓子道:“二哥,爹今天跟我说……”
“你甭叫我,你要说啥我也不听。这事儿都定下来了,由不得你说话。两亩沙地归我种,等我分家出去。你爱咋折腾咋折腾,爱咋说咋说,我声都不会吭一下。”
关止承一哽,颇为恼怒地看着关武。关武却看都没看他,眼睛别到了一边去。
关明顿时不高兴了,冲关武骂道:“你咋跟你弟弟说话的!一点儿没有做哥哥的样子!”
关武哼了一声。理也不理关明和关止承,只对老关头道:“爷爷,我吃饱了,出去溜溜食。”
“你给我……”
还不待关明呵斥,关武就自己站起身走了。
关止承忿忿地拍了筷子跟关明说:“二哥这是怎么了?被邪物附着了不成?连听我说话都不愿意了!”
关止承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把关武得罪完了,这会儿还在这儿抱怨关武的不是。
李欣让阿妹看着扬儿,和胡月英一起收拾着碗筷,关明不悦地冲关文说道:“你也管管你二弟,他这叫啥性子?人越大,气性还越大,都说不得他了!”
说着安慰关止承道:“你二哥抽风呢,你甭理他,他牛脾气上来了就是这样。”
李欣在心里暗笑,和胡月英去了灶间,灶膛里的余温热着水,锅里的水还有些热。
胡月英在一边问道:“大嫂,这二哥和杏儿姐两个人啥时候能成亲?”
李欣含糊地回答说:“这我可不知道,不过爷爷话说了要尽快,想来也会尽快的吧。”
胡月英便笑道:“二哥那起屋子的地方也瞅好了,瞧着二哥也兴一个家起来,倒也十分惹人艳羡的……这什么时候开始动工?”
李欣忽然就想起那日她去寻杏儿商量阿秀的婚事儿杏儿跟她说的话,这下又一瞅胡月英,瞧她装作随便问问,耳朵却支棱了起来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不大是滋味。
李欣淡淡笑了笑说:“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具体的还是得你二哥自己定。放心吧,到时候少不得要月英你帮忙一二的。”
“……是吗,呵呵。”
胡月英讪讪地笑了两声,把碗放到锅里开始洗涮。李欣则汲了抹布去堂屋擦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