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婆子之间的闲言碎语,筱雨也不过听那么一耳朵。
她对权势不太热衷,“世子夫人”这样的名头也不过就是听着好听而已。
如今摆在面前的,是楚国公府的分家之事。从楚氏祖宅回去之后,这件事便就要提上日程了。
回府的车马上,颜氏和筱雨坐在一处,婆媳二人商量这件事。
“按理说这也是规矩,大房二房那边的人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公府里。不过就目前他们这态度,想必还是想继续留在府里待一段日子的。”颜氏微微蹙着眉头:“现在又有曾家军造反的事,京城里个个人人自危,生怕哪一天京城就被攻陷了,他们许也是担心,觉得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待在楚国公府也算是一个保障。”
筱雨明了地点点头。
这种心理她当然理解,但老实说,继续和那两房人混在一起过日子,她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
颜氏瞧得明白她的态度。对颜氏来说,自从知道这几十年来害楚晋之和楚彧的不是楚晋之这两个兄长,颜氏对那两房人的敌意便渐渐消弭了。
仇恨没了,剩下的只有麻烦。
今后整个楚国公府要以仰仗着颜氏打理,要是和大房二房的人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掰扯,她还真没那个闲心同她们周全。
尤其是她那两个嫂子,还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一时之间婆媳两人都有点儿怔默。
半晌后筱雨方才道:“母亲,不然先从二伯父那边儿说说吧。二伯父要是主动提出来分家搬走,大伯父想必也没那个脸赖在国公府里了。”毕竟有这么个把柄被筱雨捏着,二房对他们能不言听计从么?
颜氏却是不知道秦元宝有孕的事情,犹豫地看向筱雨问道:“先劝说二房吗?这……”
颜氏是觉得,楚二老爷这个人比起楚大老爷来更加不容易被说服。她没想到儿媳竟然让她先从二房那边儿开始劝。
“母亲不用担心。”筱雨低笑了声,三言两语将秦元宝的事情给说了个清楚,道:“母亲不是也疑惑,父亲承爵的事情怎么就办得那么顺利,二伯父竟然也没给父亲使绊子……这就是原因。三哥犯了糊涂事,二伯父在朝为官可还要脸面。丁忧期间儿子的姨娘有孕了,二伯父的官儿还想不想做?他们忌惮着我们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现在又不敢对秦元宝动手,又不敢得罪我们,如今可煎熬着呢。”
颜氏听得这消息顿时便是一惊,随即便是皱眉:“有这等事?”
筱雨没有古代这种长辈死了,晚辈就得守这样的“规矩”的想法,对此事看得并不如颜氏的重。回府的路上颜氏一路嘀咕,说三爷怎么这般不知廉耻,说三奶奶这个正房夫人怎么就管不住她男人云云。说到最后难免也要刮刺两句秦元宝。
然后颜氏便讪讪地住了口。她想起了这秦元宝还是筱雨的堂妹。
“没事的母亲。”筱雨难得见颜氏这般“活泼”,眨眨眼笑道:“那秦元宝,我不认她做堂妹的。”
颜氏虽也知道筱雨娘家的这一段往事,但知道的也不深。要说这秦元宝是她娘家的庶出姑娘,筱雨说她不拿她当堂妹,颜氏还会深信几分,可那秦元宝是筱雨正经伯父伯娘的闺女,亲戚之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血脉是换不了的,是以颜氏只听筱雨这般说,但也并不那么新。她肯定,若是秦元宝遇到什么事,筱雨这个做堂姐的还是会替她出头的。
颜氏有些犹豫地问筱雨:“拿这事儿挤兑他们……合适吗?”
筱雨笑笑:“母亲,有什么不合适的?也不用同父亲说,您去二伯父那边儿,把架子端上,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需要和二伯母提一提让他们主动提出分家出府的事情,他们保管答应。”
“你这个鬼机灵。”
颜氏笑笑,伸手戳了戳筱雨的额。
筱雨也并不恼,只道:“二房的人因为这件事儿心虚着呢,去祖宅祭告家庙的时候,二伯父对父亲那个殷勤,母亲您又不是没瞧见。就连那最喜欢拿眼瞪我的二伯母,不也是好好地收着她那眼神儿吗?您这一去,秦元宝那件事,您半个字都不用提,他们见您那模样,准保就怕了,定然灰溜溜就应了。”
颜氏想了想,倒也觉得筱雨说得在理。
就是这威胁的法子,也忒阴损了些。
这般想,颜氏便这般说了。
筱雨愣了愣,然后失笑道:“瞧母亲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多狠辣的人呢。我们这算什么阴损,他们自己先做了那等事儿,又自己做贼心虚的,与我们何干?再者说,他们本就该搬出去的。”
颜氏捂嘴笑了笑:“好,你说的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