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一点也不奇怪,微微咬着嘴唇,似笑非笑:“也许,是你的好弟弟京兆王……来捉奸的……”
罗迦的面色变得有点奇怪。
这时,二人都已经起身,批好了衣服。
不远处,魏晨匆匆而来。
“主上,有可疑人物在前面徘徊。”
“是谁?”
“是两名黑衣人。身手很快。正在试图上山的时候被我们现了。不过,没能抓住他们,都跑了。”
罗迦心里一震。
忽然意识到,这二人,有可能是刺客。
他一挥手,魏晨退下。
芳菲依旧似笑非笑的:“这两名刺客显然是有人派来的。”
如果刺客在山上,把冯太后和她幽会的奸夫一举干掉,再不济,把奸夫干掉——那时,冯太后能说什么?
一个妇道人家,半夜三更,和男人在外面私会,就算是被干掉了,又算得了什么?
她有什么脸面公然叫嚷出去?
“京兆王借口宏儿生病,已经来慈宁宫探望好几次了,多次劝谏宏儿必须搬回玄武宫。这个老家伙,估计正担心我对宏儿下毒手,把宏儿当傀儡呢……”
罗迦微微坐起身,眉头皱得更紧了。
“上一次,陆泰借助宗子军闹兵变,京兆王也暗地里参与其中。现在,他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芳菲也长叹一声。
自己那次之所以没有追究下去,就是看在他是罗迦唯一的胞弟份上。也怕引起太大的风波,还让人以为自己容不下先皇的宗亲贵戚,弘文帝一死,就大力打压他们。岂料,更是养虎为患。
“陛下,如果继续让京兆王执掌宗子军,那该怎么办?”
罗迦的语气一点也没有犹豫:“京兆王已经不适宜执掌宗子军了。”
心中小小的一点顾虑也被打消了。她伸出手,搂住他的腰,低声道:“陛下,当初我就怕你不支持我。”
“傻东西,我什么时候没有支持你了?”
“可是,京兆王,他是你的兄弟呀。我想了很久,都觉得不妥……”
罗迦的面色十分沉重:“就因为他是我的兄弟,更加不能执掌宗子军了。”
芳菲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当初弘文帝曾两次让位给京兆王,无形之中,让他在宗室之中的地位大大提高,几乎是典型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弘文帝生前,他估计还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之后呢?面对一个黄口小儿做了皇帝,他难道就没有丝毫的野心?不然,怎会和陆泰一拍即合?
如今,又三番五次明察暗访自己的“劣迹”。
要知道,当时是一个混乱的年代,尤其是南朝,几乎一年一换君主,儿子杀老子,弟弟杀哥哥,大臣弑君篡位……皇权,人人都在觊觎,没有什么牢不可破的说法。
北国虽然好点,但是,像乙浑之类的权臣,也不时出现;想当初,罗迦的祖父,为了提防别人暗杀他,篡他的位,每晚上睡觉都要变换两三个地方,真正的是狡兔三窟。
“陛下……看样子,我们以后再也不能出来了,太危险了……”
罗迦反而笑起来,低声道:“傻东西,我们不出来,怎么引得了‘他’出来?”手臂用力,将她抱紧一点,“小东西,是不是害怕了?”
她咯咯地轻笑:“说真的,我还有点儿害怕刺客。但是现在不怕了。”
说话的时候,全贴在他温暖的胸膛里,那是一种奇怪的轻松地感觉,无论多么强悍的女人,都需要一个男人——一个能保护自己的男人。这天下,除了罗迦,还有谁能保护自己呢?
而且,还小小的期待这场“战役”——尽管危险。
她是有私心的。
目前,知道罗迦身份的,就一个京兆王,其他的老臣,如李将军,源贺等早就死了;而陆泰也去了;另外一些,在弘文帝时代已经告老在家。
只要京兆王这个障碍一去掉,罗迦,方才能真正走到阳光下来。
但是,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话题。
在这样的时候,她不想继续。
因为,她看到罗迦的目光,忽然充满了一种悲哀——连欢娱都无法遮掩的悲哀。
失去了儿子,现在,只有这一个兄弟。
他内心深处,当然并不希望,真的看到兄弟谋逆的结果。
忽然很希望他开心,就如以前,每次他闷闷不乐,她都会逗他开心一般。
“陛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还是想生个小女儿……”
就像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连笑容都是固执而甜蜜的。又大又黑的眼睛,在月夜下,几乎要看透他的内心深处,但是,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只有温存和期待。
手臂搂住他的脖子,软嘟嘟的亲一下他的嘴唇:“陛下,你说嘛,到底好不好?”
罗迦的眼眶忽然微微湿润,紧紧搂住她。
这天下,还有谁比他更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呢?
“陛下……哎哟……”
他忽然咬了一下她的嘴唇,轻轻的,惩罚的甜蜜,“小东西,不许再叫陛下了。”
“那叫什么呀?叫罗迦么?”
“随你。”
她狡猾地贴着他的耳朵:“要不,叫父皇?”
他大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小东西,又胡说八道了。”
她笑腻在他的怀里,无忧无虑地睡着了。
轻微的鼾声响起,罗迦凝视着她,怀里的这团温软,就如这世界上最最甜蜜的毒药。他也困了,倒在花貂上,朦胧里,想起过去的种种,辗转多年,方才有一起躺在花貂上共度月夜的美好时光。
这一日,宏儿醒得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