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才一岁多,说话都不利索,不过已经会认人了,孟妡又时常带好吃好玩的东西过来看她,自是认得她这个小姨的,被她抱着也不哭,嘟起小猪嘴回亲小姨。倒是阿菀这个小表姨来得少,她根本没什么印象,不敢亲近她,只是躲在孟妡怀里好奇地探头看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也不伸手讨抱。
阿菀被小包子萌得不行,递了枚果子给她,小包子伸出白嫩嫩的爪子接过,然后终于朝她笑了下,让阿菀忍不住也回笑一个,真是个好脾气的小丫头,和大表姐挺像的。
孟妡很快便抱着小侄女滚到炕上玩了,留下阿菀陪着孟婼说话。
“大表姐,你的气色比以前差了好多,听说歇息好几天了,太医怎么说?”虽然先前已经听安国公老夫人说了一次,阿菀依然有些不放心,怕孟婼的脾气太好,被人欺负了也不说。
孟婼微笑地看她,那笑容一如未出阁时的少女模样,安静而温柔,如水般抚慰人心,她笑道:“你也和阿妡一样乱操心,不是什么病,不过是先前没休息好,加之这天气冷了,身子有些倦乏罢了。”说着,伸手点了下阿菀的额头,“听说二妹妹出阁后,妡儿近来都住到你那儿吧?辛苦了!”
阿菀边听着孟婼说话,边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丫鬟夏裳,在孟婼说话时,她撇了下嘴却没有说什么。等孟婼说完后,阿菀便道:“阿妡很乖,我喜欢和她在一起玩,一点都辛苦,大表姐你不要这么说,小心阿妡听到了要闹你。”
孟婼望了眼旁边玩在一起的女儿和妹妹,眼中染上笑意,说道:“她现在只顾着和辰辰玩了,哪里会听得到。”
和孟婼说了会儿家常,阿菀也喝了几杯水,感觉到腹部的胀意,便对大表姐道:“大表姐,我想去更衣。”
孟婼忍不住一乐,便叫伺候在旁的夏裳带她去净房更衣。
等阿菀去解决了生理问题,夏裳很体贴地端来温水给她净手,边和她说话,说的自然是孟婼这次身体不舒服的原因。
“寿安郡主你可不要相信我家郡主的话,她呀,其实是被骆表姑娘给气的,虽说是国公夫人娘家侄女,可是哪有个未婚姑娘一直赖在姑姑家里住着不走的?还成天寻借口巧遇姑爷,时常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那点道行,以为没人知道她的心思……”
阿菀慢慢地听着,很快便将事情弄得差不多,顿时明白为何先前在安国公老夫人那儿孟妡说那话时,当时的人都安安静静的不好开口,敢情他们都是知情的,只是不好说什么。
这也是常见的表哥表妹青梅竹马之事,时常来姑姑家作客的娇女,一眼相中了英俊潇洒的表哥的事情屡见不鲜。而这位表姑娘名叫骆馨雨,自幼便喜欢来姑姑家里玩,和姑姑家的几个表哥表姐妹们都玩得好,虽然表哥们陆陆续续地成亲了,但是依然不影响他们间的感情。
孟婼这次之所以病倒,除了是前阵子国公夫人寿辰时忙累了一些,其实还有看到丈夫和表妹那般亲近,致使自己心情郁结,过不去心中的那坎,便病倒了。想来再温柔贤良的女人,也不愿意看到丈夫和其他女人有牵扯暧昧的。不过她为人温柔良善,便是心里不舒服,也不会开口说出来,或者是让人知道。
这实在是个不好的习惯。
阿菀默默地听完后,便问道:“大表姐夫对那位骆姑娘如何?”
夏裳滞了滞,不甘愿地道:“看着不冷不热,与她并不亲近,就像当成家里的姐妹般。”只是若是那姑娘送来的一些小东西,有了名堂的话,也并不拒绝。
所以夏裳也看不出宋砚到底是怎么想的,对示好的表妹,他也恪守礼仪,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好像纯粹是她家姑娘自己在瞎难受似的。虽是贴身丫鬟,可是夏裳毕竟没办法一天十二个时辰伺候,也不知道他们夫妻私底下交流了什么,方让孟婼越来越看不开。
阿菀的脸色淡了下来。
洗好了手后,阿菀便回去了,不想在门口遇到了一个穿着桃红色绸缎长禙子的少女,她的五官明媚可爱,充满了勃勃生气,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讨喜。
见到她,夏裳皮笑肉不笑地道:“表姑娘怎么来了?”
那少女笑道:“听说寿安郡主和福安郡主来了,我奉姑母之命,送些新茶过来给两位郡主尝尝。”说着,她看向阿菀,施了一礼,“先前人多,未能和郡主好好说话,望郡主见谅。”
阿菀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道:“你是谁?”想了想,她又道:“抱歉,先前人多,不是谁都要注意的。”
那少女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
阿菀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越过她走进屋子。
夏裳抿嘴一笑,对她道:“表姑娘请进。”
骆馨雨有些尴尬地应了声,捧着那罐子新茶走进去,进门便见到坐在炕上的孟家姐妹,孟婼穿着淡蓝色的襦裙,显得人飘逸出尘;孟妡正抱着个小姑娘玩,笑容甜美可人。再看先前无视她的那个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喝茶,仿佛这一室的热闹与她无关,端的安静无声,让人很容易便忽略。
她清亮的眼睛顿时黯了黯,缩在袖子中的手掐住手心,很快笑容便挂在脸上,过来施礼道:“表嫂,姑母让我给你送些新茶过来。”
孟婼见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说道:“辛苦表妹了。”便示意丫鬟上前去接了。
骆馨雨脸上的笑容很甜美,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又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姐姐,这位姐姐是谁啊?”
抬头望去,便见到甜美可爱的小姑娘睁着一双干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
骆馨雨心里再次感觉到有些难堪,讪讪地笑了下,就听孟婼介绍道:“是骆家的表姐。”
勋贵世家的姑娘从小便背族谱和关系谱,更要搞清楚京中那堆关系复杂的勋贵关系及家族史,所以一听这骆姓,孟妡很快便明白了,是国公夫人娘家侄女,笑道:“原来是骆家表姐,我常听说你经常住在安国公府,怎么不回家?难道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要投奔亲戚?”
再天真单纯的语气,也掩盖不住这话中的恶意,孟婼直觉有些不妥,不过张了张嘴,却没有斥责妹妹。
骆馨雨看过去,现孟妡完全是将她当成了国公府的穷亲戚对待了,心里更是羞愤,不想再呆在这里受辱,赶紧道:“我只是想念姑姑,想陪着姑姑罢了。既然大表嫂这儿忙,那馨雨就不打扰了,改日再过来陪大表嫂说话。”
孟婼温和地应了一声,没有挽留她。
等骆馨雨离开后,孟妡还在嘀咕,“什么人啊,有自己的家不住,偏偏要跑到别人家来,有病!”
“啊——”
刚说完,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