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俩像是斗牛似的面对面呼呼直喘气,叶静客突然开口道:“小舅舅,秋茶是不是不容易碎,所以才会这个时候采摘。”
温玉元身体猛的一震,一脸惊愕的看着叶静客。
叶静客面色一正,道:“小舅舅,我娘就是喝出来茶叶味道不对,所以才担心的夜不能寐,你也不用瞒我们,纸包不住火,这么大事我俩怎么可能听不到一点风声。外公和舅舅不把我们当外人,那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们,咱们再一起想办法解决。”
她这么一说,温玉元还以为叶静客从外人嘴里听说了什么,见俩人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大有不说绝对不罢休的架势。他长叹一口气,“想办法,该想的办法你外公和我们都想过了,都快四年了,如果真知道怎么办,现在也不至于落到要卖茶园的地步。”
“卖茶园?”叶静宁惊的豁然起身,他忘记这是在车上了,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到车顶,眼前一片金星,就这样还追问道:“小舅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玉元语气沉重的开口道:“这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你外公和大舅二舅也不知道……”
车子继续前行,温玉元跟叶静客和叶静宁讲这三年多温家生的变故。
温玉元的爷爷只是个茶农,一辈子都在这片茶园干,东家夫妇因病早逝,小东家年幼,温玉元的爷爷一直忠心耿耿的做事,颇得小东家器重。温玉元的爷爷年老时,做不动活,东家感念他便划给了一片茶田,后来这茶田便到了温永德手里。
温永德从小跟着老爹在茶园里做活,种茶、采摘、杀青、炒茶什么都会,勤快又能干,在他的手里,当年的十亩茶田一点点的增加,四年前,到了一百五十亩之多。每年产干茶两千多斤,虽然在这一片并不算多的,但是靠着种茶卖茶,也算是富贵人家。
四年前,挨着温家的茶田要卖,陶家儿子在外面了财,要接老两口去养老,虽然不舍得伺候多年的茶田,但是也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所以便商量把茶田卖给温家。一共二百亩,连茶树一起,共计二千七百两银子,陶家着急卖,又跟温家这么多年的交情,这个价格并不算贵。
温家也一直有买地的意向,不过数目太大,手里的银子不够,如果要下来,这些年的积蓄加起来不够,还得再卖掉两个铺子。温永德犹豫了一阵子,后来咬咬牙还是决定买下来,家里三个儿子,一百多亩茶地俨然已经不够了,这几年茶田越来越贵,如果不抓紧,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温家买完地,手头立刻就紧了。第二年,为了能够多挣些钱,温永德和三个儿子以及能干活的孙子在茶田里精心伺候了好几个月,茶树长的极好,根据多年的经验,产五六千斤干茶是没有问题的。采摘前一个月跟侯家签订了供茶的书契。当时温家上下都觉得侯正峰可真是帮了个大忙,要不今年多产这么多茶叶可得费一番功夫卖出去。
几个月之后,这份欣喜便成了噩耗,摘下来的茶叶还没干燥就开始碎裂,味道也跟往年不同,温家上下都懵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侯家却拿着契书上门,按照上面所写,十天之内不交出新茶就要赔偿一千五百两银子,温家请他们宽容,几次上门都吃了闭门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茶树、同样的采摘手法,和炮制手法,最后茶叶却成了这个样子。
时间不等人,他们不眠不休的继续采摘处理,得到的依旧是易碎的茶叶。到了日期,侯家上门,温家全部家当都在那二百亩茶田上,根本拿不出银子来。侯正峰说可以用茶田抵,但是一亩只给出了八两银子的价格,当时最便宜的茶田一亩还十二两,这个价格温家实在接受不了,温玉元气他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差点动手打人。
就这样拖了半个月,侯正峰再上门的时候就跟着官差,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最后三天拿不出一千五百两银子,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宽限这么多天已经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了。
行商注重的是信誉,虽然侯正峰突然变脸让温家很生气,但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交不出茶叶,要不认赔银子,要不贱卖茶园。
突遭这两个打击,温永德不到半个月头全白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想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把茶田拱手让人。最后到底卖了温家的老宅和几块想要以后留给三个儿子的玉石,在最后一天的把银子赔了。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不但温家,那一片的茶园全都出了问题,跟他家的情况一样,茶叶才烘干就碎了一半,口感都多多少少有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