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姑姑一句话,吃点吧......那你把药喝了好不好,你身子很虚弱,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人活着总比什么都重要。”
女孩躺在床上,她的眼神是一片灰色的死寂。
床榻边的妇人终于崩溃了,嚎啕大哭:“这群畜生,这群挨千刀的东西,怎么能这样折磨人,怎么下的去手啊,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呐......”
楚望舒在哭声中转头,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狼狈少年,他瘦弱单薄,在和煦的微风中轻轻颤抖,泪水漫过他的脸庞,脸上是又发狠又悲伤的神情。
画面在少年跑出院子的时候分崩离析,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又在刹那间重组。耳边又想起了哭声,惊慌、惊恐、凄厉......
三天后,他毒杀楚望生的事情败露,一切都彻底无法挽回了。
“不要,不要伤害望舒,夫人我求求你了。都是我做的,是我在望生少爷的饭食里下毒,不关望舒的事。他一片孝心,刚才所说的话,只是想为我顶罪罢了。”
“贱人,既然你求死,我就让你死。”耳边响起那个女人尖锐愤怒的喝斥声:“来人,把这她拖下去杖毙。”
“不不不,云若水,你不能这样,是我毒杀楚望生,都是我做的,不管娘亲的事。”
“小贱种,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我要你们母子给我儿陪葬。”
那天傍晚,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杖毙的妇人被家仆从后门抬出去,盖着一张白布。纷纷雨下,青石板上溅起蒙尘般的雨雾,天空骤然响起一声惊雷,吓的两个家仆浑身一颤,骂骂咧咧的把妇人尸体抛在路边。
冷风呼啸,掀起一角白布,妇人褪尽了血色的苍白脸庞暴露在雨幕中,身下晕开浓艳的血水。
楚望舒走到妇人面前,蹲下身,触摸她惨白的容颜,指尖与脸庞交融,什么也触摸不到。
“娘......”他轻轻呢喃,好似妇人只是沉睡,害怕惊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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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囚牢中,黑衣银发的老人领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女来访。
“小丫头,你虽然不是完璧之身,却是百年一遇的水灵之体,怎样,只要做我鼎炉二十年,我就答应救你的小情郎。”
水玲珑深深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楚望舒,流下两行清泪:“好,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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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一幕幕从眼前划过,走马灯似的把他前世二十年的辛酸苦辣重演,逐出楚府后,他浑浑噩噩的行走在旷野上,三天三夜,昏死过去。醒来时已经成为了任人买卖的奴隶,有一天,一个高冠青袍的男子看上了他,教他药理,传到炼身之法,恩重如山。然而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几年后,男子暴露了深藏的獠牙,将他投入炼丹炉。
“亘古无双,混沌神体,世上竟然真的有这种体制,天道垂怜,天道垂怜......”
“小子,将你炼成五行神丹,我就能取而代之,成为盘古之后第二个混沌体。九州大陆,四海疆域,统统将蛰伏我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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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我,我在哪里......我是谁?”
“你沉睡了整整一年,这一年里可累坏老头子我了,也是你命不该绝。至于我是谁,名字早就忘了,世上称我神帝!”
大脑仿佛要爆了,过往的岁月,镂刻在心间的情绪翻江倒海,记忆的狂潮汹涌澎湃,好似要冲垮他的神智。
“你就算修成无情剑道又如何?凭你一人能力挽狂澜?道门覆灭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实,九州处处战火,人族没有胜算了。妙真,跟我走吧,我们可以远走海外,做一对神仙眷侣。”
“望舒,我辈修道,非是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天道,从我幼时第一次握剑,我捍卫的始终是我自己的道。”
“什么狗屁的道,不过是你自欺欺人而已。”
“自欺欺人的是你啊望舒,人生自古谁无死,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苟延残喘活着。我既然是道门弟子,就该与道门同存亡,与人族共存亡。”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仅仅是相忘江湖吗?”
“师尊逝世前与我说,世上并不是每一段爱情都能结局。只要它曾经存在过,就是弥足珍贵回忆。儿女私情是小爱,今日我李妙真挥剑断情丝,与你楚望舒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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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龙宫,一片废墟。
一道人影冲破龙宫结界,这场震动九州的煮海之战已然落幕。放眼望去,富丽堂皇的水晶宫坍塌,满地海妖焦臭尸体。楚望舒在化为废墟的龙宫中疯一般寻找,最后停在那根镇压海眼的龙柱旁,斑驳的石柱上刻着一行娟秀中透着豪迈的字迹:“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回忆的景象到这里,轰然坍塌,水玲珑,、水研姬、神帝、李妙真、东海龙女......诸多破碎的画面纷纷坠落,一切都归于黑暗,黑暗的尽头,站着一个俊美无俦的少年,笑容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