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婆婆拍拍她手:“你不用担心我这婆子,我就怕给你拖后腿。”
“只是,我看那李二公子人是极好的,为何姑娘不求他们相帮?”
“时候未到。”阿秀淡淡道:“且现在形势不明,等势头起了,他们自会找上门来。关键,还看今日要见的这一位。”
上京南城门口,一个乔装挑夫,坐在城门砖墙下的大个男子,与城门口酒楼上缓缓饮茶的白衣男子,视线都紧盯着一辆普通官宦人家常用的榆木黑漆清油车,在四匹雪蹄大马的拉驰下,缓缓驶入厚重巍峨的南城门。
两个男子起身,一往东,瞬间没入城中。一往西,尾随马车而去。
一个时辰后。
上京城东南,大觉寺,一间普通禅房内,一浓眉大眼男子,脸容风流,黑须挂鬓,把玩着手中一把小刀,问着跪在下首的白衣男子:“你看清了吗?确定是李家马车?”
白衣男子道:“一清二楚,车厢外壁右上角标了一个小小的聚字,那马是大宛特有的雪蹄青骢马,确是李家无疑。”
“好,若真是她,救金将军之事,没可能也会变得有可能。”他想起以往的合作,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可又暗叹一声,不知她会不会生气自己如此做法,还有,她到上京来做什么?那人,她和那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城东上善坊,离巍峨宫城仅一条街之隔的镇国大将军府邸。
正院书房内,当朝手揽兵权的镇国大将军周坤,正半阖着眼,手中转着青花鱼戏莲纹茶碗盖,听下首管家回话。
他年过四十,身为孟朝军中第一人,权可倾天。膝下两子两女,两子皆在军中出力,长子周宓,刚在边境立了军功,朝廷又赐了爵;长女去年与柳国相的长子结了亲,可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如此权柄大握、富贵滔天之时,竟然有个小小算命的,敢说他周家,两年必亡!
他是不信这些的,但此人敢如此信口雌黄,还是个女子!必要找来问问,谁给她的胆,又凭什么,如此咒他周家。
他听完管家回话,将茶碗盖往桌上一扔,“当”!茶碗盖稳稳落在茶碗上,不偏不倚,滴水不洒!
“聚源李家是吧,好,你明日,拿我的帖子,派人去李家,请!”
同一个时辰,上京城西北,一所略显破败的青瓦石墙大院门口。
门庭萧索,虽是夏日,却不见有甚绿荫,大红朱漆门匾上,刻着几个描金大字,金漆剥落,覆满了灰。
只有缺了一只眼的两尊石雕麒麟旁,两株半枯半黄的耸天银杏,立着旗杆一般光溜的树干,强撑着一线生机。
就如这长久无人踏入的忠亲王府。
今日是个例外。
门房老舍头听见有人敲门,还几疑自己年老耳鸣,直到那铜环扣门声又响了七八下,他才徐徐打开门来,露出一条边。
眼前一把闪着光的碎银子。
他不由瞪大了眼。
“老伯,我们是王爷旧识,烦请老伯将这封信转交到王爷手中。”
老舍头有点激动地揣下银子,还多问了一遍:“你们要找的王爷,可是忠亲王?”
“正是。”那年轻女子道。
老舍头乐颠颠地往里跑去,那女子如此年轻,她身后的老婆婆,怕才是王爷旧识吧。
会是谁呢,这皇家的亲戚早都死绝了,其他攀关系的,也早不来了,会是谁呢?
躺在床上的忠亲王,看完那页素笺,浑身筛糠似的抖成一团,再将那纸狠狠揉碎。
心里想着,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他都要见上一见,他挥手道:“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