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今儿过来的银钱还是早前钱家赔给沈莉莉养病的钱。
沈莉莉打量着沈桦,因是男孩儿,和她的身量差不多,还是男孩子长得快,这一个多月因家里的伙食好,沈桦噔噔就直往上冒,就连家里的三个哥哥有的长胖,有的长高,个个都少了菜青色,长出几分红润血色来。
沈桦迎视着沈莉莉怪异的目光。
沈莉莉福身道:“掌柜的,着实打扰了,我们兄妹过来时身上的银钱真不多,我们先买一些笔墨,回头再过来取货。”
掌柜的以为他们是小户人家的子弟,可现在瞧着家里的日子也不宽裕,凝了一下,“去年夏天,我家库房漏了雨,淋坏了一批仿宣纸,姑娘若瞧着还能用,我便宜处理给你,寻常一沓纸得一两银子,我给你算一百文如何?”
“店家,再便宜些呗,我们兄妹此次过来,就是想买些笔墨纸砚,回头要买的多,都在你铺子里买。”
“八十文,不能再少了。”
沈莉莉道:“且拿来与我瞧瞧。”
掌柜的吩咐了小二去库房取纸。
这可是被水打湿过的,后来虽然晒干的,可一直卖不出去,有人要,便宜些处理掉,免得弃不是,留着也不是。
沈莉莉立在摆着笔墨纸砚的书架前,寻常读书人用的毛笔都是兔毛制作,再好些有狐狸毛、狼毫笔,而墨亦分了数种,尤以松烟墨为佳,可这里的墨都是寻常的柏烟墨,她看着时,选的是颜色。
她前世因生在洛家,对于笔墨纸砚用得极其考究,只一看一闻一摸就知其价值,写出来的墨色如何等等。
沈莉莉看了几块墨,最后挑了一个质地细腻的,上头标了价儿,是二百文一方墨,价格适中,一瞧质地,近乎自言自语地道:“徽墨里头没听说杜记墨坊,倒是听过陈记、王记、赵记墨坊。”
“姑娘,这杜记墨坊是最近三年新出来的,听说杜记墨坊吞了赵记墨坊,质地也不差,只因读书人都买惯了那三家的,赵记墨坊的没了,就选陈记、王记。”
沈莉莉道:“我瞧着杜记墨坊的墨不比陈记、王记的差,但凡选墨,一看质地是否细腻、融墨是否够硬……”她使着杜记墨坊,讲得头头是道。
沈松、沈桦兄弟俩立在一边,听沈莉莉说得掌柜的连连点头称是,深以为然,更说得掌柜的心花怒放。
沈莉莉挑了十块墨,“我买十块,掌柜的一瞧就是厚道人,再给便宜些。”
“算姑娘一千八百文钱,不能再少,再少可就亏本了。”
沈莉莉道了句“行”,将十块墨放到一边的纸上,又转身砚台。
选砚台的规矩也很多,也是要看重量、质地。
沈莉莉捧着砚台又讲了一番学问。
沈松兄弟俩听得目瞪口呆,什么时候,他们的姐妹居然如此博学多才,听她说的颇有道理,又不像胡诌的,若她说错了掌柜的先就要反对。
她将掌柜的二十多块砚台都挑了个遍,这才挑了两块又便宜又实惠的砚台出来,一块砚台二两银子,另一块只花了八百文。
最后她是挑笔,掌柜喜欢听她说话,话觉得这姑娘是个高雅人,看她挑笔还能长见识,特意把所有笔都拿出来让她挑,沈莉莉一边挑,又说了一番学问道理来,最后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笔就挑了十八支,又挑了九支适合用来沾泥浆练字的笔。
沈莉莉挑好之后,就听街上有人大喊:“满堂香酒楼征选招牌书法,涨到五百两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