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可得小心祸从口中,宁可说这毒是皇上下的,也莫怀疑杨淑妃。那可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物,就连叶太妃也得给三分薄面。到了本宫这儿,这薄面怎么也得涨到五分,妹妹可得给她六分。”
慧妃想骂人,她会给杨淑妃薄面,给她个头,不骂她就成,这种手段也使得出来,也就皇帝会以为杨淑妃是个好的。
皇帝小心翼翼地走到通往偏殿的布帘门后,挑起一角往里探,正瞧到医女给洛俪按摩,她只着了肚兜,后背只两根系带,整片后背全是一片红疹,更有巴掌两片的水泡,在肌肤上显得尤其注目。
洛俪慢吞吞地道:“妹妹,现下已经二更天了,你这么晚过来,不会是与我聊天吧?”
慧妃捧着茶盏,浅呷了一口,道:“明儿是端午节,皇上说明儿要请王爷、皇侄们入宫。”
“妹妹打理六宫辛苦了,我现在有病虽痛,却一身轻松,你只管照皇上的吩咐去办就是,我正好躲在凤仪宫养病。”
慧妃原就想让洛俪出面的,这不是娶皇后了,皇后才是六宫之主呢。
慧妃咬了咬唇,“皇上……皇上让臣妾来问问姐姐,明儿是不是由你主持宫宴?”
还真是直接啊,连弯都不会拐。
以慧妃这性子,在洛俪面前也学不会拐弯。
洛俪脱口道:“禁足怡春宫原就是做样子,不如将淑妃放出来主持。慧妃妹妹,本宫听说,杨淑妃挑了九位杨氏族女配给皇族亲王、皇侄公子,我正等着呢,到时候这杨氏一门的权势比皇权还高,天下一定有热闹。
我现在最乐意的就是瞧皇家的笑话,如若杨氏族女联手对付皇族男人,想想她们坐在一处交流如何独宠,如何弄掉其他姬妾的孩子我就乐。三十年后,皇族的人丁一定不会多,到时候冷冷清清,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人,还个个是嫡出,个个亲娘是杨氏女。
哈哈……太有趣了!赵氏皇子与杨氏贵女的子嗣不多,定然能替朝廷省下好大一笔供俸银子。国库的银钱肯定充足,百姓们的赋税也就低了。杨淑妃所举也算是替百姓们谋福,赋税低,百姓们可就高兴。”
慧妃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喷了出来。
也就洛俪能将如此要紧的事当成笑话说,还说得煞有介事,当真像是看大戏的模样。
洛俪说得神采飞扬,“我是不能反抗,不能逃避,可是宫里这么大的舞台,这一天得上演多少台戏,别人坑我,我不能打压、报复,但我可以袖手旁观看热闹。哈哈……这台大戏,折腾得越厉害才越好呢。慧妃妹妹记不记得窦华浓?后来被卢淮安易名花豆的那个。”
慧妃没想她跳得这么快,“好久没听说她了,死了没?”
“池宪将她降为妾,再送给卢淮安巴结讨好,卢淮安将她贬为艺伎,原想折辱于她,可人家不视之为折辱,反而怀抱着玩男人的心态。
人的心境变了,痛苦与快乐就可以反过来。
我是从她那里学的,我早前不喜皇宫,便我可以改变自己的心境,当成是看好戏,把这宫里的人都当成演戏的人。这一天得瞧多少戏,置身事外,就不会痛苦,太有趣儿了。”
她们姐妹幼时能说到一处,而今大了,依旧能说到一处。
慧妃不想提这瞧戏的事,只追问道:“窦华浓后来怎样了?”
“我对卢淮安说,窦华浓在卢府闹得不成样子,在前府见了长得好的男人就扑,卢淮安也是有女儿的人,长此以往,必会坏了门风名声。我的意思是,让他送到庵堂去,留在府里,人家可不拿这种事当折辱,反而是享受。
卢淮安将她送到官乐坊做最低贱的女昌人,就在一个多月前,我再回皇城,隐约听人说,她染了脏病,去官乐坊的都是什么人?不是达官就是贵人,全都是有功名在身的,或是有官家子弟,怎能害了这些人,由官乐坊的管事做主,用二百文的价儿将她卖到了皇城的暗门子,具体去了哪儿,又有谁知道呢。”
痛苦与欢乐,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