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轩继续道:“鱼腥草,是我让厨房管事去一个蜀省籍官员家换来的;马苋齿是从甘省官员家换的。这只老母鸡是从白云庵花钱买来的,白云庵的姑子们养了鸡鸭,不是为了吃,只是为了卖蛋赚取一些贴补,听说这是养了五年的老母鸡,不大生蛋,因附近的大户人家嫌肉太老,也没人买……”
洛俪抬眸时,有泪光盈动。
沐子轩一惊,“倾城,这好好的,怎么就哭了?”
“阿轩,你待我真好……”她笑,眼泪却已夺眶而出,有感动,又有些许的疑惑,即便是欢喜,她还是怕,怕再遇一个如前世池宪那样欺骗自己的人。
皇帝待她有心,可他的心却分成了很多份,给她的不过是其中一份,得不到最完整的心,她宁可不要。
沐子轩手忙脚乱,用手轻捧着她的脸颊,柔地,再轻柔地用手拭去她的泪,她其实是一个最容易被打动的女子,有一颗柔弱而敏感的心。
“阿轩,你会一直一直对我好?”
“沐子轩这辈子就对洛三娘一个人好。”
“真的?”
“此心昭日月,定不负卿,不负本心……”
泪眼朦胧中,她温柔的眸光暗含剑芒,这不是杀意,而是凌厉,似要穿透到他的灵魂深处。他坦然迎视她的眼睛,好奇明明温柔的眸光却有难解的锋芒。
他的眼神宠溺而温柔,配着他面部脉脉深情相融一体。她努力回忆着前世的池宪,现沐子轩的表情更为自然,他的情意深达眼底,达到眼底的情也是沉淀至心头深处的情。
她因一世情错,原就对情爱产生畏惧,不敢再爱,无法迈步。这一恍神,万般辛酸逐涌心头,明眸含泪,却不愿再流,生生憋住,直将眼泪憋回鼻腔,酸了鼻子。
沐子轩不是池宪,池宪是伪君子,能将自己的结原配窦华浓降为妾,再当成美人送给卢淮安。这样的人,就不是真正的男人,她怎能将沐子轩与池宪对比,池宪不配比,池宪就不配为人。
洛俪呢喃地问道:“阿轩,我可以爱你吗?可以毫无保留地付出真心么?”
沐子轩看到她眼里的迟疑,她早前的锋芒,是因为这一切生太快,“你不信我?”
洛俪抽回被他紧握的双手,视线转移,“卢淮安眼里只得三种女人,一种是生儿育女的,如他后宅的三位平妻;一种是陌路;还有一种是玩物。他眼里的三种女人,没有一种值得敬重,没有一种值得付出真心。”
“皇上眼里的女人,一种用来平衡朝堂势力的棋子;一种生儿育女;还有一种高兴时哄哄,不快时泄。他对杨淑妃不同,青梅竹马,情意最深最重,除了给杨淑妃最高的妃位,我瞧不见真心。”
“我生在洛家,长在洛家,自幼看到的是祖父祖母的婚姻,一夫一妻,生儿育女。祖父虽身为一代鸿儒,给予祖母一世的敬重疼爱,这是我最向往的夫妻之爱。年轻时两情相许;成亲后共同养育儿女;年迈时相携相守。夫妻之间,没有侍妾、没有通房,只有对方。争执时,也会争吵,甚至于打上几下,却无伤大雅。”
“表哥表嫂二人的婚姻,表嫂对表哥原有真情,可表哥肩负振兴家族重任,繁衍子孙成为要之重。可见男子对女子多是当在繁衍子孙的工具,就我看来却是最不该的。没有纯粹干净的情,没有钱势权力,没有利益分析,也没有所谓的繁衍子孙,只有两颗相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