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国舅接过茶,先是闻,再是瞧,最后还将自己手上的银戒指装成无意状往茶水里挨了一下。
这一幕落到高长春眼里,心里暗道:难怪下毒窦国舅很难,他实在太小心了,即便在太后宫里用茶也是步步谨慎。
窦国舅确定凉茶无毒,方小口呷了一下,打量着茶壶,确定不是阴阳壶,再看自己手里的茶盏,与太后手里的一样都是金镶玉的,并无二样。
窦太后瞧了一眼:“难不成我宫里的人还会下毒害你,大哥未免也太小心了些。”
谁没事镇日去毒害窦国舅?
窦太后一脸不屑,若真是行事坦荡,何惧人言,她饮罢手里的凉茶,“长春,再给哀家倒一盏。”
高长春正要接过,甘霖从一边奔了过来,笑嬉嬉地接过窦太后的茶盏,再倒了一盏递给窦太后。
窦国舅见窦太后似真的喜欢这凉茶,最初不觉,饮下之后浑身舒坦,亦让甘霖给他蓄了一盏。
窦太后连饮了三盏方才停下来。
窦国舅亦饮罢三盏。
兄妹二人分宾主而坐。
窦国舅道:“太后不是真的想还政于皇上罢?”
窦太后厉声问道:“哀家他日飞升上界,见到明和,他还不得怨我多事,大赵的天下,到底是赵家的。”
可你,当初为了揽权,逼死亲儿子,杀得亲孙子也没剩两个,活下来的不是太笨,就是瘸腿。你现在与我说大赵的天下到底是赵家的,我跟着你干了那么多缺德事,你就打算不管了?
窦太后似又今日凉茶的清香,与甘霖使了个眼色。
甘霖当即又添了一盏捧上。
窦国舅道:“妹妹,当年你说要除掉功勋名门,你要掌权,他们就是最大的阻力,我听你的,借西卫之手,一夜之间将功勋名门的家主刺杀身亡。
你说那些忠良可恶,天天弹劾你,将你与武媚相比,我替你除掉忠良。
我窦家杀了那么多的人,我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扶妹妹登上至尊之位,可你现在说要还政于赵家……”
能做神仙,谁去做皇帝。
皇帝是人间的主宰,可在神仙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窦太后觉得自己行事根本不屑与窦国舅细细解释。
她冷哼一声,“除掉功勋名门,是哀家让你去的?还是诛杀若干忠臣良将也是哀家让你杀的,你是想成为当朝重臣自己动的手。”
管她什么事?
她一个后\宫女子哪里会想这么多。
怎的都推到他头上,如果没是她示意的,他何必杀那么多的人。
恶人、坏人他做了,她却要还政给皇帝,若真如此做了,哪还有他们窦家的活路。
窦国舅没想窦太后不认账,“妹妹是后悔了?”
“后悔甚?哀家这辈子就没有后悔的事。”
就算有,打死她也不会认,尤其是窦国舅眼里更不会认。
她才不屑与一个蝼蚁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