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是彻底笑不出来了,握住酒杯的手指紧到抖。
他并不在乎贤小小是否看透了他,他在乎白梨是否看透了他。
从当年华瑶池一见,到凡间,到皎月宫,再到魔宫,他从未忘记过她。他扮演着一个卑鄙无耻的角色,却心安理得地呆在她的身边这么多年,做足了一个小人会做的事情。
这么些年,支撑他一直走下去的,正是他天衣无缝的隐瞒。他一直以为只要白梨不知道他的心,他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呆在她身边。做朋友也好,做知己也好,他还可以同她举杯共饮,开怀大笑。
可如今这么小的一个愿望,也幻灭了。
白梨看透了他。
他的本质就是一个卑鄙小人。
打着子书朋友的名号留在她身边,参与她的喜怒哀乐。他以理所当然的姿态插足她的世界,没有愧疚,没有不安。他适应得很快,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心思,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她的朋友。
如今不用再自欺欺人了。
他就是存在着龌蹉的心思留在她身边,他根本不想当她什么朋友,也不想帮她和谁在一起,他只想,跟她近一些。缩小两人之间的天壤之别。
“江瑜,你该清醒了。”白梨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涟艳地看着他,“我一直以为你是我们当中最清醒的人,可没想到你也如此糊涂。水中月,镜中花,如何触碰得到?”
江瑜的心,已经被血淋淋地撕开。
他有些不能喘息,甚至是窒息。
如何去承认?他不敢承认。
他最不愿意被知道心思的人,就是她,他苦苦隐瞒,却毁在了贤小小手上。
白梨端起酒壶,开始倒酒,“反正今儿我也来了,咱们就把话说清楚吧,有什么都别憋在心里,敞开了说,别留心结。”
江瑜握紧酒杯,手指都开始使不上力,他盯着杯中的酒出神,轻声呢喃:“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白梨放下酒壶,偏头看着他,忽然就笑了,“今儿就我们两个,有什么放不开。”
江瑜没法放开,他连抬头看一眼白梨的勇气都没有。他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面上的烈焰红纹无尽张扬,把他的心都给烧坏了。
他紧紧拽住酒杯,很难不去在意。酒杯终于在他手中裂开,刺破了他的皮肉,他这才稍稍缓了一些,颤抖着开口:“其实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为何先遇到你的人是我,你眼里看得到的却只有子书呢?”
原来,这才是江瑜的心结。他从小把自己放在跟余子书一样的高度上,却在白梨这里输得一塌糊涂。他开始觉得自己不如余子书,也就慢慢的,果真什么都不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