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锦触摸到一片伤疤,吃惊地回过头,“你身上哪来这么多……”
然而就是这一回头,将她彻底怔住。
他在他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刻上了她的名字,每一刀都下得太狠,掉了痂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青鸢将整个衣服都褪到腰间,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可怖的疤痕。其他人的名字都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消散,唯独她的没有,刻得太深,刀刀见骨,一次又一次。
“你……”禾锦被眼前的这一切所震惊,她不敢相信地抚摸着他的伤口,最新鲜的伤痕不但流着血,还红肿了一大片。
“就算每十年忘记一次,我也会刻下每一个遇见魔尊的瞬间,这些伤疤永远也不可能磨灭。”青鸢仰头望着她,眼中闪烁着泪花,苦苦哀求着她:“不要再让我忘记,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丁点回忆,求魔尊不要抹去……”
禾锦心头阵阵刺痛,拿青鸢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在你忘记的那几百年里,我从未为你做过什么,值得吗?”
“青鸢是为魔尊而活,只想留在魔尊身边,冷的时候帮魔尊煮热茶,寂寞的时候陪魔尊说说话,写字的时候帮魔尊研磨……”他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除了魔尊的身边,青鸢哪也不想去,那些都不是我的归宿。”
他死的时候是带着诅咒死去,回来的时候却是带着赎罪回来。泓渊,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禾锦轻轻拢了他的衣衫,遮住他满身疤痕,沉默着揉了揉他的头顶,“那些疤痕我可以帮你消除,如果你愿意。”
“不愿意。”青鸢想都没想就摇头,“就算身上这些消除,还会有下个十年、下下个十年,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遇到魔尊。”
就像命中注定那样,见她第一眼,就知道是她。
禾锦,松开了手。
衣衫从他肩头滑落,那些伤疤又裸露了出来。他的身体总是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白皙瘦弱,纤细有力。这么好看的身体,他怎么忍心一刀刀地刻下去。
青鸢跪着朝她走过去,拽住她的衣袍,“过去的事情,青鸢不想知道,只想以后可以陪在魔尊身边,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求魔尊,帮我破解十年的魔咒,青鸢不想再过这浑浑噩噩的生活。”
禾锦应当是这世上最铁石心肠的女人,任他一次又一次地苦苦哀求,仍旧不愿意松口。她轻轻擦去他的眼泪,用沉默来回答一切。
当年的事情,她不想再重演。
“起来吧,把衣服穿好就出去。”
青鸢垂下脑袋,肩膀轻轻颤抖着,“魔尊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禾锦一顿,“什么原谅?”
“泓渊做下的错事,我来还。”青鸢抽出一把匕抵在自己心窝,抬头之时已是泪流满面,“我愿意把灵魂出卖给魔尊,和魔尊结生死之契,做魔尊一辈子的囚徒。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如果背叛魔尊,将不得好死,受万箭穿心之苦……”
禾锦的瞳孔逐渐放大,滚烫的鲜血喷溅入她眼中,将她的瞳孔都染成了红色。
她万万没想到,他会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去打破遗忘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