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白袍随风飘动,金丝牡丹雍容绽放,手中的伞压低半分,遮住他一半的模样,只露出殷红的薄唇,当真如傲然开放的一朵白牡丹。
禾锦眯起眼睛,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
风绫往前两步,缓缓踏上台阶,油纸伞遮去他全部的神色,只瞧见他的嘴唇轻轻拨动:“本来是回去了,可是听说你放了祈梦之他们回去,又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禾锦知他是来兴师问罪,顿时冷哼了一声,“是又如何?”
风绫再踏上两步,手中的伞微微抬起,“江瑜和祈梦之放也就放了,我知你不忍,可你连劫莒也放回去,还有什么筹码跟天界对峙?”
“不是还有个昀峙吗?”
“昀峙是个硬骨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世上没人能威胁到他。你若逼急了,难保他不会为了顾全大局自灭神体,到那时天界愤怒,必然派兵。”此番话说尽,风绫正好走到她面前,与她共撑一伞,“领兵之人,必然会有祈梦之。”
禾锦冷了脸色,别过头,“我做事不用你管。派兵便派兵,我何曾惧过?”
“这些事且不谈,但是,有件事还是要警告你。”风绫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青鸢身上,冷得让人瑟瑟抖,“我知道你需要人陪,可你莫要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
他指的是泓渊。
这是禾锦不愿别人提起的事,当即沉下脸色,强硬道:“我说过,我做事不用你管。”
只是她再怎么掩饰,心头那根刺都始终存在。她没走两步,就松开了手,将青鸢放下,“你走吧。”
青鸢偷偷抬头看了风绫一眼,总觉得他眼中藏着置人于死地的冷意,似曾相识,让他禁不住瑟瑟抖,转身跑开。
禾锦顶着风雨回到自己的寝宫,用法术烘干身上的衣服,拖去繁复的外袍走一路丢一路,不止踢翻了多少烛灯。
风绫也跟了过来,只不过他没进屋,只弯腰将伞搁在门口,倚在门边沉默不语。
禾锦扯散一头长,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酒壶仰头狂饮。酒顺着她修长的脖子滑下,宛如一副精致的画像,连无法画出的细节都美到让人窒息。
风绫也不去阻止她,静静地看着。他知道她需要宣泄心头的压力,便由着她如此,只在她饮完之后说了一句:“不管青鸢是不是泓渊,你如此待他,迟早会让他变成下一个泓渊。”
禾锦用力放下酒壶,“砰”的一声,偏头盯着他,“我怎么待他?”
“给他宠爱,让他放肆,可你又不肯把心给他,是个人都会疯魔。”
“够了!”禾锦猛地打翻酒壶,瞬间来到他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襟,瞳孔中血色弥漫,“这不是他背叛我的理由!我待他如至亲,用尽全力护他!怜惜他!可他却只想凌驾在我之上!!”
风绫静静地看着她,等她泄完了情绪,才一语中地道:“锦儿,你还是不明白。让他疯魔的不是权势,而是你的若即若离,是个人都会被你逼疯。”
泓渊如此,我亦如此。
“所有人都背叛我……”禾锦松开手,微微后退了一步,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竟微微湿润,看得人心头揪紧,“泓渊宁愿死也要将我封印,子书选择坠入灭魔渊,靳褚也一心只想离开……是不是,喜欢我真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