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锦挥挥手,转身离开,这东院便从边缘开始,随着她的脚步逐渐消失。解决完东院,她又去了西院,以前靳褚住的地方,难免多生感慨,她甚至都不愿走进去睹物思人,就将整个西院都沉入海中。
靳褚极爱梨花,在西院种满梨树,如今他一离开,这些树都不会再有人去打理,也随着院子沉下去,消散为云烟。
皎月宫该走的人都走了,剩下这空荡荡的宫殿无所依托,也只能将它们都沉了,留着也是徒增伤感。
最难处理的,便是饕餮兽。
它跟着她几千年,养得肥头大耳,也不知道她离开后,它会不会受委屈。想必那些神界仙界的遇到它,定会将它抓回去锁着,连顿饱饭也不一定能吃上。
光是想想也觉得伤感,自己精心饲养的饕餮,竟要让它在别处受委屈。
禾锦拉拉链子,饕餮很给面子地站了起来,它所呆的露台坍塌得不像话,已经承不住它这么大的体型,光是踏出两只爪子,就已经没有容身之处。
它吐出一口恶气,似是不满,禾锦将它缩小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以后出去了不要太过张扬,没我护着你可要小心那些神仙。”
饕餮本是灵兽,听懂了她的话,出一声低鸣,似是十分眷念,蹭着禾锦的手心。
禾锦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系在它脖子上,将它放下,“走吧,没什么好留念的。”
饕餮追着她的脚后跟跑了很长一段路,不断出哀鸣,禾锦只能化出一道屏障,将她身后的一切都隔断开,什么也不留下。
往日种种,都当随风散去,学会坦然才是真正的放下。
禾锦来到亓挚房中,他还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酒意还没有散完,他面色陀红地抱着被子,很像余子书小时候。
亓笙就守在他旁边,哪也没去,禾锦来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只看着自己的弟弟,眼里没有半分情绪。
“那日是我喝醉了,对不起。”
亓笙头也没回,“王女不必对我说对不起,应当对挚儿说对不起。”
当年神殿之上,他推开门之后,也是这样的神情语气,转身漠然离去。
她只当他不在意,却不知他是生气了。
只是时过境迁,不知道他今时今日,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一月之约就快到了,希望王女能说话算数,将我与挚儿放出去。”
禾锦垂下眼睑,“我向来说话算数。”
“王女若无其他事,便出去吧。”亓笙弯腰替亓挚擦脸上的冷汗,也不知道他这样不眠不休照顾了他多久,眼底都有了疲惫之色。
禾锦想替亓挚散去酒劲,又踌躇了,还是忍不住宽慰他,“仙界的酒是有些酒劲大,多睡几天便没事了。”
她百般低声下气,也只得了亓笙冷冷的一句:“挚儿凡胎肉体,承不住这仙界的酒,王女以后也莫要再强人所难。”
禾锦沉默了一会儿,再次道:“对不起。”
只是这一次亓笙没有再回答的机会,一道白光在他脑中炸开,突然就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