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爷子却笑得越发豁朗,沈玉泓的琴音也越发欢乐喜庆。
众人在这一悲一喜的冲击下,内息被震得激荡不已,直如波涛拍岸,冰泻玉盘,却又比之前好受一些。
那笛声却忽转低沉,断断续续,到了后来声似游丝,若有若无。就如一个哭坟的老妇人要哭死过去一般,叫人闻之落泪,见之伤怀。
褚三江、楼千尺和叶疏影忽然一齐跃出,三个起落之后,三道寒光如三道闪电,劈向梁启。
但是竟没有一道寒光击在梁启身上。他捻着铁笛的手指一点一按,便有三股内力随着笛声发出。三人在还没有觉察到异样的时候,就分别被一股强劲冲击胸膛,顿时气血翻腾,鲜血溢出口角,纷纷倒退几步。
郑老爷子笑声渐渐沙哑,忽然踉跄后退一步,笑声顿止,鲜血自口中喷出。两个胖和尚连忙将他扶住,立即运功替他疗伤。
沈玉泓指下也忽然“蹦”地一声,两根琴弦竟一齐断了,连琴腰上也出现几道细微的裂痕。她只觉胸口被一股强劲冲击,一口鲜血喷在古琴上。叶疏影回头瞧了她一眼,心痛不已。
原来这郑老爷子与沈玉泓以笑声和琴音与那梁启的笛声相抗,无形之中也是在与他较量内力,只是他们两人哪里是梁启的对手?
那梁启在击中楼千尺、褚三江和叶疏影之后,在笛声将断之时又迅速将两股劲力打出,郑老爷子和沈玉泓全神贯注只盼攻破他的笛音,本来就已到了强弩之末,没想到他忽然发招,竟双双受到重创。
梁启一击得手,忽然将铁笛一收,笛声噶然而止,一步一步向叶疏影逼近。接下来,就是要执行乐仙派掌门的命令,击杀叶、沈二人。
无人敢挡,也没有人有能力阻挡。梁启纵然已经耗损了过半的功力,仍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取在场的任何一人的性命。因为在场之人无一不是身受重伤,已难有还手之力。
两道寒光忽然射出,想要挡住梁启的去路。他右手轻拂,便将暗器接住。
他有些愠怒,目光投向发出暗器的红衣道人身上的时候,使用判官笔的李少安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向他靠近,叶疏影纵身一扑,一招“飞鸟投林”使出,竭尽全力一刺。
梁启右手一挥,便将刚刚接住的两件暗器射出。他料定叶疏影定要中途变招,只要招式一变,两招相接的空隙就足够他取了叶疏影的性命。
叶疏影却并未躲闪,任凭两枚闪电镖嵌入身体,银台剑与那判官笔形成难以攻破的夹击之势。
梁启冷笑一声,又正要以铁笛去格挡这一笔一剑,却突然间听见一阵二胡奏出的乐声,沧桑凄凉,比之他刚刚所奏的凄婉的乐声,更似是对生死离别和人世沧桑的感慨,伴着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万般皆虚幻,唯有业随身,是非何须辨,真伪久自明。”
梁启心中微微一动,手上动作微滞,便险些被击中要害,不过他武艺奇高,也就是错过了反击的最佳时机,肩头被叶疏影的剑刺出一道很小的血口。
叶疏影和那使判官笔的李少安站稳身形后,也不由自主地朝那传来二胡乐声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葛衣老人已经背过身去,拉着二胡,缓缓地走下山去。那二胡音律飘飘渺渺,似乎融到了空气之中。
在场众人竟都不知道他竟是什么时候上了天都峰顶。
叶疏影只觉这二胡之声有些耳熟,再看那“铁笛仙”梁启竟听着这音律有些发呆。
“开山掌”郑老爷子轻咳了两声,说道:“是天机阁的‘知微翁’计无失!没想到他也来了。”
“‘知微翁’计无失……”叶疏影口中轻轻念道。梁启却忽然疾风闪电般朝那拉二胡的老人追了过去。
叶疏影有低声说道:“天机阁,知微翁……”忽然将钉在身上的两枚暗器拔出,点穴止血后,收起银台剑,起身也朝那老人追了过去。
沈玉泓大叫一声:“叶大哥,你去哪里?”
叶疏影却已听不见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