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凌夭夭说落了一番,云景却毫无悔改之意,还是一脸嬉笑。见他这样,凌夭夭自然是不依的:“顺嘴?那你的怎么不也倒过来说?”
“我也倒过来?”
云景一听,还真来劲了,“云景,景云……哎,景云这名字好像也不错,挺顺的。”
“还胡闹呢!姓名是父母所赐,岂可儿戏!”
凌夭夭说着,就想起了当初自己与姑母在河边捡到的那个男孩,如今一晃五年,云景的模样已今非昔比,可是性子却还是十足的顽劣。一时兴起,她就用还滴着水的手点了一下面前这可恶少年的额头:“你呀,真是个山野里来的浑人,屡教不改。”
云景没有躲,受了她这下,脸上还是布满笑意:“浑人也有浑人的好嘛,为何要改嘛?”
凌夭夭知道他平素里歪理甚多,而且越说越来劲,就没再理他,转身就要回去继续方才未完的活。可云景却不放过她,一路跟在身后,也到了井边:“夭夭,音姑姑呢?”
音姑便是凌夭夭的姑母,那日竹屋里的黑纱女人,名唤凌音的。在月山的这几年,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从不与人牵扯。
“出去了……”
凌夭夭答完,转口问道,“你今儿怎么想起来我这了,营里没事吗?”
“倒还有事,方才将军还吩咐我来着,所以我就赶着把这些东西先送了过来。”
云景说着,就将那只一直带在身边的袋子放到了凌夭夭的面前,“这是我今日出去打的,烦你帮着做一下,我带些回营里,剩下的你留着和姑姑用吧。”
“我就知道,你是来给我添事的。”
凌夭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云景晓得她是口是心非,其实心里明白自己的心意,因而听了这话,不仅不以为逆,反而嬉笑着追了一句:“哦,对了,若是有些酒,就更好了。”
“真是事多。”
凌夭夭没有应,也没有拒,只嘟囔了一句,提着口袋就去了厨房。
……
……
夜幕降临,凌云馆中燃起了灯火。
凌音至今未回,云景与凌夭夭等不及,便自己用了晚饭。过后,凌夭夭拿出一个食盒就给他装点着要带的东西。忙忙碌碌好一阵,又嘱咐了几句小心,才将他送出了客馆。
夜里的月山特别安静,静悄悄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一片昏暗里,只有云景手中的灯笼在闪着幽光。
走着、走着,忽然,他就听到了一声喧闹:“捉贼!”
有贼?
云景有些犯疑,在他的记忆里,月山城已经很久没有遭贼了。想着便停身止步,环视一圈后,就见远处的一座建筑灯火通明,那是卫府所在。
月山城是边塞之地,体制与内地不同,此地设卫府,以领卫将军为尊,军政同属,故而卫府就是月山卫中枢所在。
见卫府遭贼,他知道定非寻常,于是甩下食盒就奔了过去。
一路上,四周都黑的深不见五指,可忽然间,手中的灯火里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人影一闪而过,云景忙停住脚步,举着灯笼照去,就见在不远处的一处房顶上,有人正在飞檐走壁。此人的身形快如闪电,而且几与夜色融为了一体,若不是他眼力不差,也许就无法发现。细看这人来去的方向,他知道定是贼人无疑,可此时无良器在手,想要阻止却不得,只能丢下灯笼在后尾随。
两人一前一后,开始了竞速,不多时,就先后来到了城门口。
守门的值守早已严正以待,见到人来,拉弓便射,一时间,城上飞箭如蝗,可那人却毫无畏惧。云景在下,远远的见他踩了一脚身下的房梁,迎着箭就跃进了门楼里。
惨叫声,随之响起。
云景心道不好,忙从一侧上了城。
城上的岐军本有许多,可他到的时候,竟然全都倒在了地上。在这些人里,他看到了三儿年轻的面庞,可是三儿却已无生机。不仅是三儿,其他人也是如此,天地一下死一般的寂静。
云景心急如焚,想上前查验,可却不能。
那个人正站在他的面前。
如今凑近了,再让门楼上的火光一照,他方看清,这是一个身着黑袍的人,佝偻着腰,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了出去。
看着这双眼睛,云景满心怒火,而这双眼睛也在看着他。
他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可是如今却容不得后退。
呲的一声,刀已握在了手里。
“不自量力!”
黑袍人先动了,此人的身影风驰电掣,云景只捕捉到一袭模糊的影子,什么反应也没有,胸口就挨了一击,接着人飞了出去,撞在城上一角,昏厥了过去。
见他倒下,黑袍人却咦了一声,似乎是发现了有趣的地方。
此人踱步朝云景走去,就在两人相距几步的时候,空中一声箭鸣暴起。
这一声箭鸣极其特别,宛如怒海潮汐之声,又像迎风破浪之乐。
黑袍人警觉极高,而且他的步子本就不快,闻得风声就立即停身原地翻了起来。但即便如此,这一箭的锋芒还是带下了点点血滴,同时也将他腰间的一块符牌射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