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苹听到这话,浑身血液都似是停止了流动一样,心脏跳得直要蹦出胸膛。这一直是她的猜测,一直是她的感觉,但那个答案,她连想也不想。
现在,那让她连想也不敢想的答案,居然被水经年直刺刺地说了出来!
慧苹惊恐地望向宁卿。
宁卿怔了一怔。她站在雪地上,冷风吹得艳红白兔绒的披风翻了起来,让她有些冷。
她拢了拢自己的披风,然后望了望有些黑沉的天色:“天晚了,我走了。”
水经年等着她的反应,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几个字,气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声音越的冷:“喂,宁卿,我跟你说话呢!沐凡是宋濯!他是宋濯!你到底听到没有?”
“水哥哥,你是不是烧傻了?”宁卿微微一叹。
水经年气得一个倒仰,猛地翻身跳下马,溅起一地雪花。
宁卿怔了怔,然后伸出手去碰他的额头。
水经年见状,大怒,一把握住她纤细娇嫩的小手,咬牙切齿地道:“我没病!你才有病!我说,沐凡是宋濯!你还要嫁?”
“唔,你捏痛我了!”宁卿痛得泪水都掉出来了,不断地挣开他的钳制:“你放开我!”
水经年见她掉泪珠儿,心里一痛,手上,不自觉地一松。
宁卿猛地挣脱了开来,身子一个不稳,扑嗵一声,摔到雪地上。
“姑娘!”慧苹和春卷立刻走去把宁卿扶起来。
“宁儿……”水经年心中一痛,上前两步。
宁卿就着慧苹和春卷的手站起来,红着眼瞪了水经年一眼:“我们走吧。”
水经年怔了一下,大怒,三两步上前,一把将她翻过来,面对着自己:“沐凡是宋濯,你有没有听到?”
“你有病啊!”宁卿忍无可忍了,一把将他推开:“他就是沐凡!他怎么可能是宋濯?你脑子是怎么长的?上次就说他名字是假的,说他不是好人?那在你心目中,怎样才叫好人?现在又胡说八道,说他是宋濯!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三年前!”水经年突然怒吼一声。
宁卿心脏被他震得颤了颤。天越来越黑,因为冷,已无行人,只余她马车的一盏角灯。
“三年前,宋濯在天盛失踪。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踪迹。不久后,无云城就多了一个叫做血庄的势力。你还记得那个什么一只宠物引的血案吗?他养了一只雪貂,听说你以前也养了一只雪貂。现在你有看过他宝贝过那只雪貂吗?说白了,他以前不过是把当成你而已。”
宁卿听着呵地一声笑了:“拿一只雪貂来当替代品?你真有病!难道人家就不能养一只宠物吗?”
说着转身又要走,水经年一把拉住她,继续道:“去年我们离开无云城,血庄被人围攻。他用的是九箭齐!九箭齐,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宋濯的成名绝学!九九中,一柄震天弓在手,万敌退避!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
“世界之大,何奇不有?难道全天下只能他一个会?”宁卿急道。
“那你知道京外乔镇有什么吗?”水经年冷笑:“是宋濯以前的护卫!三年前,宋濯就丢下他的护卫离开了天盛,他的护卫四处寻找他。后来听到血庄主能九箭齐的消息,马上赶往无云城,得知真的是沐凡射出的箭,他们立刻就跟来了天水。两个月了,到现在还呆在乔镇不愿意离开!要不是证实了沐凡就是他们的主子,他们会呆着不走?”
宁卿心微颤,泪水不住地往下掉,却仍然摇头:“他们在那里过年……”
水经年被这死丫头给气得胃痛了,过年……连这话都说出来了!“还有慧苹说,沐凡与宋濯的性格行事作风简直一样。”
慧苹脸上一僵,她没说一样,她只说像而已。
“你说够没有?”宁卿清艳的小脸冷冷的:“说白了,你跟本就没有实质的证据!你怎能靠自己的猜测和臆想而定他的罪!”
“天下有这么多巧合吗?”水经年双手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肩膀:“九箭齐!雪貂!他的护卫,还有性格行事作风一样!巧合吗?”
宁卿被他晃得头晕目玄,挣扎了好久才一把推开他:“可能他刚好就会九箭齐,清风他们不过是怀疑而已,总不能他也养一只雪貂就说他是宋濯!要是清风他们能证实,为何他们不认他?”
“况且,你怎么知道他当初就是丢下的护卫出去了?说不定宋濯不知在哪个角落,清风他们听到有人能用与宋濯差不多的箭法才去无云城的。或是有什么任务才逗留在湛京外面。你不能用自己的心去猜测人,你不是他们,永远也不知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所谓的一个个巧合,很多时候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水经年听着,喉咙一甜,差点就呕出一口血来!
“水哥哥,不要再针对他了!他是我的丈夫!我不想再听你说他的坏话。”
“丈夫?你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吗?”水经年一怔,只觉得心里一痛。
看着她执迷不悟的样子,突然觉得真的很可笑,想到自己不顾病体,为她奔波劳碌了将近一个月,连一口饭都是在马上吃的。而她呢?
水经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又不是你的谁,所以管不着你是不是?”
“水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宁卿看着他的样子,也难受极了,泪水就掉了下来:“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对于我来说,是亲人,是兄长。但沐凡,他是我的丈夫,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他真的只是沐凡,我也认了!但他是宋濯!你让我怎么跟他好好相处!”水经年咆哮道:“宋濯就是一个渣男!你说我是兄长,就算我得不到你,也不能看着你被他骗得连渣都不剩!”
“他骗我干什么?世间美女千千万,他妻妾成群,我宁卿算什么?”宁卿几乎尖叫出声:“你不要再说他是宋濯了!再说,我就跟你翻脸了!”
宁卿说着猛地转过身,上了马车。马夫立刻驾地一声打马而去。
“好,宁卿!你要跟我翻脸!那就翻脸!我偏要说他是宋濯!沐凡他就是宋濯!”水经年对着离去的马车大吼:“宁卿,以后我水经年与你各归各路,谁也不认识谁!我水经年以后再也不会管你宁卿!就算你被宋濯骗死,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马夫越走越远,但宁卿还能听到他的声音,心,又是气又是痛,捂着耳朵都能听见,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直到她的马车消失在拐角,水经年才像所有力气被抽掉了一样,扑通一声仰摔在雪地上,狠狠地一拳砸在雪上,怒吼:“啊,她究竟被那个渣男灌了什么*汤!”
他气狠得直喘粗气,那种难受劲儿,就算那次她要嫁给沐凡也没有那么难受痛苦。
这里只离安宁园隔一条街。很快就到家了,但这次马夫居然在门口就停下了车。
宁卿掀起帘子,只见沐凡身披艳红披风,撑着油纸伞,手里还提着一个灯笼,正站在门口,当看到她时,他那一双普通平凡的眸子就亮了起来,浸满温柔暖和的柔光,痴痴然地看着她。
刚被水经年的话刺得鲜血淋漓冷冷的心,在看着他时,立刻被他的温柔所融化,忍不住跳下马车,跌跌撞撞地扑过去。
沐凡一把将她接住,紧紧地搂进怀里,垂吻去她的泪:“走,回家了。”
宁卿点了点头,被他拥着进了屋。
屋里有碳火,很暖和,沐凡把她的披风脱下来:“披风怎么湿了?”
宁卿仍然眼圈红红的,低声道:“摔了一跤。”
沐凡笑了笑,把她拥进怀里,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说话,声音带着宠溺的微叹:“娘子……你可是要成亲的人了,怎还如此调皮。将来有了小宝宝可怎么好?嗯,宝宝以后只能由为夫抱了。”
他轻唤一声娘子,宁卿就甜到入心,听他说宝宝,她就小脸升起一抹羞红。越埋在他怀里不愿起来。
沐凡低笑着去亲她,宁卿躲了几下,最后被他得偿所愿,亲了好一会才退出他的怀抱:“我饿了。”
“那吃饭。”沐凡一把将她抱起,走向饭厅:“今晚吃涮羊肉。”
“不要,这个我最近吃腻了。”宁卿埋在他怀里,撇了撇小嘴。
“那换上生鱼煲,涮鱼片。”
“啊,这个好!我喜欢!”宁卿喜道,小脚在他的臂弯内晃了晃。惹得他一阵低笑。
吃了饭,宁卿就去洗澡。
浴房内,一大桶烫烫的热水上面撒着花瓣,冒着蒸气和花香。
宁卿脱了衣裳,抱着肩,上了小坐梯,白玉的脚趾沾了沾水,等适应了水温,才整个人浸了下去。
一泡到热水里,她就身浑打了个激灵。
热气和花香不住地蒸上来,蒸得她小脸薰红,头晕目眩,脑子里不由的又跳起傍晚时遇到水经年的场景,水经年说过的话。
他是宋濯!
沐凡是宋濯!
不会的!不可能!
她努力地压制着,让自己不要再想水经年和他的话,但无论怎么压也压不住。
最后,她干脆整个人都浸进热水里,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平静一点。
不能呼吸,难受,肺里呛进水,很痛,但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中的痛。
就在宁卿整个人迷迷糊糊之际,外面响起各种乱七八遭的脚步声和惊叫声。
“姑娘,啊,你在哪里?”
“水里!”
“卿卿!”有人冲进来,一把将她从水里给捞了出来。接着用暖和的棉被一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