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流闻言,一口气没上来,噎得厉害。
他后悔了,能不借吗?
那厢,遇夏已经捧着手机,开始拨号。
“原来,你拿冉姨手机是为了找他的号码,”小小少年目光微凉,“呵……说你笨,关键时候还挺聪明。”
遇夏瞪他,杏眼溜圆,却没有像往常那般怼回去,而是小心翼翼托着手机,呼吸放得很慢很慢,因为——电话正在接通中。
嘟……嘟……
陆征冷着脸回到房间,看了眼没电的手机,目光阴晴不定。
半晌,他走到床头,连接充电线。
漆黑的屏幕霎时明亮,他开机,二三十个未接来电蹦出来。
他烦躁地拧了拧眉心,转而拿起烟和打火机,起身去到阳台。
夜色静谧,月光皎白。
火星在指缝间忽明忽暗,伴随着氤氲雾气,顿时模糊了男人眉眼。
一根烟的时间,陆征想了很多——
五年前的点点滴滴,五年后的磕磕绊绊,幸运的是还有机会挽留。
上天待他何其宽容,冥冥之中,又将谈熙送回来,这就已经足够……
剩下的九十九步,就由他来完成。
火星灭,烟头落地,思绪戛然而止。
陆征转身进到房间,眼中烦躁不复,唯余一片坚定,暗藏凌厉锋芒。
突然,手机铃响,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
“喂。”
“……”
“不说话我挂了。”
“……粑粑?”软软糯糯的小奶音,怯生生,好奇又忐忑。
陆征两耳嗡鸣,大脑一片空白,哪怕历经生死,也曾刀口舔血,看惯了潮起潮落,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却在这声稚嫩的“粑粑”中,尽数幻化成虚无,只剩血脉相连之下最原始的悸动和温情,悄悄在心里开出一朵花来。
“你是粑粑吗?”
“……我是。”喉头一哽,大老爷们儿险些泪洒当场。
“啊!”小女孩儿惊喜的声音,“真的是粑粑!你也准备碎觉觉了吗?”
“还没有。你是……夏夏?”
“粑粑,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好棒!”
陆征瞳孔一紧,心如刀绞,语气却硬撑着没有表露丝毫脆弱,“你……准备睡觉了?”
“对啊!我已经躺在床上,今天还用了橙子味的沐浴乳,特别特别香!还有哦,被单上是HlloKtty的图案,我觉得好好看,可弟弟说很丑,他不喜欢……”
小姑娘絮絮叨叨,没什么条理,也不讲究什么逻辑,逮着什么说什么,可电话那头的人却听得无比认真。
“粑粑,你会来看我吗?”
“……会。”
“那你会带我出去玩吗?”
“宝宝想去什么地方?”
“唔……我想去滑雪场!还有看企鹅!”
“好。”
“那你会给我买很多很多好看的小蛋糕吗?蓝莓的,芒果的……还有波波肠和水果沙拉!”
“买。”
“可是……这些都很贵,万一你没有钱怎么办?”
男人眼里点染笑意,“那爸爸会努力赚钱。”
“好耶!”遇夏高兴得手舞足蹈,却没有忘记压低声音。
陆征听出来不对劲,问:“你一个人?妈妈呢?”
“不是一个人,还有阿流在旁边,妈咪还有很多工作要忙,所以不能陪我们睡觉。”
“阿流在旁边?”陆征呼吸一紧,儿子貌似对他意见挺大。
“嗯呐!你要跟弟弟说话吗?”
“好。”
遇夏把电话给阿流,“粑粑想跟你讲话……”
“不要。”说完,背过身,留给小姑娘一个后脑勺,扯过棉被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遇夏撇嘴,“你好烦!讨厌!”
换来小阿流一声冷哼,他才不要跟这个男人说话!
“粑粑,弟弟他睡着了,所以不能跟你讲话。”怕他伤心,小姑娘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只可惜,那双小肉手一开始就没把话筒捂紧,陆征在那头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