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觉民没有再把人叫住,因为,叫了也没用,他不会听的。
长声一叹,罢了,既然劝不听,也只有随他去。
这时,老太太从厨房出来,身上系着围裙,手里还端着一个瓷碗。
她在里面早就听到动静,却没敢出来。
怕自己心太软,忍不住抹眼泪,到时反而把情况弄得更糟。
“怎么样?”老太太出声,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他……还是不肯去?”
老爷子摇头,“好坏说尽,软硬兼施,不吃这套。”
“当年……”老太太脸上掠过不忍,“多给他一些时间,会想通的。”
“话是这样,可你看他现在一副臭脾气,还学人借酒消愁,我是怕再这样下午他就毁了!”
老太太一听这么严重,略有慌乱,但仍然坚信——“阿征他有分寸。”
“我看他还困在那个女人的阴影里没走出来。你前些天不是跟几个老姐妹出去喝下午茶,有什么收获?”
豪门太太之间的下午茶,就等于相亲宴。
各家孩子摆出来,感觉不错就交换照片。
谭水心本不想去参加,在她眼里,谈熙已经是她的孙媳妇儿了,虽然生那么多事,已经过了五年,但她还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陆征和谈熙这俩孩子的缘分绝不会止步于此。
可陆觉民却认为谈熙害了陆征,让他这么多年都没能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
“必须去!最好立马给他找个媳妇儿回来,我还不信他就中了那个女人的毒,一辈子没法儿解了!”
老太太拗不过他,只好去一趟。
那边一听她要来,猜到是替陆征相看,一个个十分热情,把自家女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收获……不算大。”老太太支吾着。
陆觉民看了她一眼,冷哼:“不大,那也还是有。”
“……”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谭水心一恼:“我想什么了?你少胡说……”
“哼!你喜欢那丫头。”
“你还真说对了,我就喜欢谈熙,甚至觉得这天底下能配得上咱们阿征的,就只有她!”
“行了!你还嫌事情不够糟?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如果谈丫头回来就好了……”
“你想都别想!”陆觉民老脸骤沉,眼中厉色一闪即逝。
“懒得跟你争。”
“回来!明天劝他去跟人家姑娘见一面,说不定就看对了眼。”
“不可能。”
“让你劝就劝,少废话!”
“我上去送醒酒汤,不跟你在这儿瞎嚷嚷。”
“我说你……”回应他只有老太太离开的背影,陆觉民轻哼,小声咕哝了两句,依稀听见——
“……为他好还错了……怎么能叫瞎嚷嚷……”
同一片夜色下,圣泉天域。
谈熙慢慢掀开棉被,轻手轻脚下床,将两个小家伙的头摆正,又掖好被角,这才转身离开房间。
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还没看完,她还要加班。
倒了小半杯红酒,同文件一并带去书房。
没看两页,手机响了。
目光一顿,定格在屏幕上,是个国际加密号码。
犹豫三秒,接通:“喂,阿眠。”
“还没休息?”男人的声音清润低缓,透着几分儒雅与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在看文件。”
“不要太累了,照顾好自己。”
心下一暖,“嗯,我知道。”
“有什么困难,别一个人扛,需要帮助的时候,要知道开口。”
“放心,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两个孩子呢?”
“都睡了。”
“有空带他们回来走走,雪融了……”
谈熙目光微微沉:“你,在苏黎世?”
“嗯。”
虽然答应过她不再打扰,但每年这个时候总会忍不住偷偷从鹿特丹到苏黎世,哪怕远远望着也好,知晓她一切顺遂、平安快乐,便已足够。
而今,他来了,而她却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