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街,作为四方城内,所剩无几的老胡同之一,因历史悠久,而汇聚了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
所以,经常会出现一栋老式洋楼里,既住着老学究,又住着窑姐儿的情况。
听起来好像不可思议,却矛盾而又和谐地存在着。
谈熙把车停到对面商业广场的地下车库里,戴上墨镜,以及遮阳帽,徒步走在胡同里。
短短五分钟,与她擦肩而过的就有十几人。
他们中,有步伐蹒跚的耄耋老人,有骑着自行车放学的初中生,还有卖菜挑筐的,磨刀扛凳的……
世间万象,穿破光影,跨越时空,就这样风尘而俗气地呈现在眼前。
谈熙记得,上一次来,已经是五年前。
那个时候,她叫“炎兮”。
走走停停,状若漫步,只是那双眼睛却精明而不动声色地张望,仿佛寻找什么。
从沿街杂货铺,到里面的菜市场,一切都还是记忆中陈旧的模样。
时间仿佛在这里停住了脚步,也许再过十年也还是眼前的样子。
菜市场后面,隔着两条小道就是一片经历岁月洗礼的旧式小洋楼建筑。
白褐相间的外墙,砖红色窗枢,以暮年之姿,焕壮年的意气,就这般伫立着,袅袅婷婷,婀娜美态。
谈熙停在第二栋洋楼进门处,一个身穿碎花绵绸、手持大蒲扇的大妈正揪着一个小男孩儿的耳朵往里面走,见了谈熙,停都不停,也并不觉得好奇。
“你个小兔崽子,让你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你倒好,撕了同学的作业本不算,还敢摔了人家的手表!我看你就是皮痒了,欠揍!”
“疼疼疼……奶奶你轻点儿……轻点儿……”
“哦,原来你还知道痛啊?我以为你这身皮已经厚到用榔头都凿不穿了!”
“您别扯,我耳朵掉了,成聋子怎么办?”
“掉了好!反正你都不听话!”
“我已经跟胖墩儿道过歉了,本子也赔了个新的给他,还想咋地啊?明明说好了不告诉家长的……叛徒!以后见一回揍一回,看他还敢不老实……”
“臭小子!你还得劲了,是不?人家拿着块儿破表找到家里来,丢死个人了!你说你拉屎就拉屎,怎么不把屁股擦干净?啊!”
“这不是擦不干净嘛……就我一星期那点儿零用钱,得凑到什么时候才能陪他一块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