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陆老爷子摔门而去。
老太太站在客厅中间,看着一地碎渣,久久回不过神。
“奶奶?”
“……没事。”谭水心摆手,“我头有点晕,先睡会儿。”
“哦。”谈熙扶她进去,并未开口多劝,有些事到底还要自己想通才行。
却说气冲冲的陆觉民,出了门,双脚迈得飞快,徐伯在后面小跑才不至于落下。
“老爷您慢点……”原本腿脚就不利索,还卯足劲儿折腾,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
两人上车,徐伯动引擎,陆觉民坐后座生闷气,脸色铁青骇人。
“你说她到底在别扭什么?”皱着能夹死苍蝇的眉头,老爷子脸上写满纠结。
他是真不明白。
和赵婉然都是过去的事了,有什么好计较?居然还用“离婚”来威胁他!
“我想,”徐伯斟酌开口,“谈小姐,说的也不无道理。”
“不无道理?!”老爷子音调陡然拔高,“我看她是仗着年纪小,我不与她计较便强词夺理!”
“可老夫人确实不喜欢赵……老夫人。”赵婉然在陆家地位尴尬,徐伯原想直呼其名,可考虑到她是老爷子的座上宾,姑且称一声“老夫人”,可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别扭。
陆觉民眉头一紧,他也觉得这个称呼不大妥当。
“难道她还介意当年的事?”
“很有可能。”徐伯正色。
“可……我跟她确实没什么啊!”
“老夫人不这样想。”
“总不能现在把人赶走吧?”陆觉民摊手,很是无奈。
徐伯也很为难,两人兀自陷入沉默。
半晌,“老爷,本来这句话不该我问,但现在却不得不问,您……为什么同意她住进来?”
“因为她生病……”
“但并非每个病人都能得此殊待。”
“婉然是故友,怎么能与其他人相提并论?”
“说到底,您还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对她有所不同。”
老爷子觉得这话不对,可又具体说不出哪里有错,为什么同意让赵婉然住进家里?如果只是陌生人,他会答应吗?
第一个问题,他不知如何回答,但第二个问题很容易,他绝不可能答应。
老陆家又不是善堂,怎么可能随便收容陌生人?
难道真是往日情分作祟,令他动了恻隐之心?
可这“情分”二字,听起来总觉刺耳……
“不然把这事与二少爷说,也好让他也劝一劝老夫人。”
“不必!”陆觉民拒绝,被那个小兔崽子知道还得了?他这张老脸不得丢个精光?
一路驱车,二十分钟后抵达老宅。
陆觉民下车,远远望去,进门处似乎斜倚着一道人影,他走近,老眼微眯。
“婉然?你怎么在这里?”
“出来透透气……”话未说完,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接踵而至。
陆觉民皱眉:“外面风大,先进去。”
“不碍事,”赵婉然摆手,又拢了拢身上外套,“我这病怕不是伤风感冒那么简单,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别胡说。我已经交代医院务必在一周内拿出检查报告,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
赵婉然目光微闪,旋即涌现一派感激之色:“谢谢你……觉民……”
老爷子一时尴尬,尤其是那声“觉民”,没由来令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见到水心了吗?”赵婉然朝他身后张望,“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哦,她在老二那边住,正好那个……老二女朋友陪着,玩高兴了打算多留几天。”下意识的,陆觉民并不想把他和谭水心之间的不愉快告诉其他人。
尤其是赵婉然。
“这样啊……”女人敛了目光,唇畔带笑,“那我改天去看看她吧?”
“不用。”想也没想,他直接开口拒绝。
老太婆连离婚这种混账话都说出来了,再让她看见赵婉然,还得了?
你说他不懂吧,老爷子还是有点觉悟的。
赵婉然没应,也不知听见,还是没听见。
吃完午饭,何姨收碗去洗。
陆觉民坐在沙上歇息,电视里正播放午间新闻,赵婉然端了杯茶,放到他面前,“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