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想问,楼梯却走完了,老太太松开她的手,转身进厨房,她没有再跟进去。
算了,以后她还是多劝劝吧……
不过,当年小白为什么放弃司考?始终是个谜。
家里人的态度更让宋青疑惑。爷爷奶奶,父亲母亲,甚至大哥,谁都不愿多提,以至于当年的事成了整个宋家的禁忌,连“司考”这两个字都没人敢说。
“青青,你在家?正好,到书房来。”宋爸端着茶杯从外面进来,轻便运动装打扮,脖颈上还挂着毛巾,一看就是刚锻炼回来。
“哦,就来。”
紧接着,宋子文也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
“大哥?这个点你不在市政办公,回来干嘛?”
宋子文也是一愣,“你不也没去检察院?”
得,兄妹俩都是工作狂,对于在下班时间之外的点还能碰面纷纷表示惊奇。
“上头临时派遣,出差几天,我回来收拾行李,吃过午饭就走。”
“不跟你说了,爸让我去书房。”
“等等,一起。”
宋家的书房很简单,两排书架,一张办公桌,进门右前位置放了一组布沙和红木茶几,除此之外就剩一个保险柜,里面锁着机密文件,并带有自毁装置。
地板和桌面几乎一样干净,光可鉴人。
窗户半掩,窗帘是竹叶青色,采光很好,无论晴天还是阴天,室内都很敞亮。
“爸。”
“你们都坐。”
宋子文和宋青对视一眼。
“爸,有事吗?”
“嗯,正好你哥也在,说一说调查小组内部的具体情况。”
“小组总共有8人,其中5人来自上级部门,另外两个都是检察院的同事,一个职级比我高,一个职级和我相当。”
“总负责人是谁?”
“周老。”
宋爸眉心一紧。
宋青补充道:“全名周降,之前在公检法系统完全没听说过,我至今都没弄明白为什么是他来负责整个小组的行动。”
“呵,我当时谁,原来是那个老东西。”
“爸?”宋青皱眉。
宋爸摆摆手,明显不欲多说。
宋青又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大哥,宋子文握拳轻咳,压低声解释道:“这人跟咱爸有点私仇。”
微微一愣。
“你不知道?”
宋青摇头,她应该知道吗?
“抱歉,我……”这一刻,她才惊觉自己有多失职。
“二十年前,爸从京都调任重庆,挤掉了原本属于周降的升职机会,之后在重庆工作期间两人就一直不和。周降甚至为了私仇,鼓动当时的一个年轻科员……咳咳……勾引咱爸……”
“啊?”宋青目瞪口呆,“妈知道不?”
宋禹老脸闪过一抹不自然,轻咳两声借以掩饰。
宋子文给了自家老爸一个安抚的眼神,“咱爸是什么人?那种小把戏怎么可能瞒过他?所以就将计就计,让周降误以为他已经成功抓到把柄……”
“等等!哥你说将计就计?”
“嗯。”
“那……怎么个将计就计法?”
宋爸才刚好转的脸色,瞬间又黑下去,动了动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毕竟,在儿女面前揭老底,也是需要有勇气的。
宋青看看她爸,又瞅瞅她哥,咽口水,“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瞎说!”宋爸呵斥。
宋子文见状不妙,赶紧跳出来:“你别急,先听我说完。爸,你也别慌,青青才听到一半,难免以偏概全产生误会。”
“慌?谁慌了?你说你的。”
宋子文眼里闪过笑,敛眸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再抬眼,已是一派正色:“所谓的将计就计其实是爸和那个女科员联手演的一场戏,等周降自以为是地跑到上级那里揭,爸再趁机反将他一军,最后大获全胜。”
三言两语说得简单,可这其中的艰险和危机却叫人不寒而栗。
试想,如果当时宋禹没有察觉端倪,把持不住和那个女科员真的有了什么,不仅前途尽毁,或许连这个家也要支离破碎。庞女士那样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容忍丈夫的背叛?
那他们三兄妹的日子就绝对不会是今天这样。也许,从小缺爱,长大缺钙;也许,碌碌无为,终其一生;也许,性格偏激,作奸犯科……总之,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宋青越往深处想,冷汗就越是往外冒。
“青青?”宋子文轻声唤她。
“我没事,哥你继续说。”
“周降因为污蔑同僚受到内部警告处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再有升上去的机会。他就把这笔账算在了爸头上,没少使绊子。后来,重庆两江新区飞速展,带动长江中下游地区经济迅猛增长,上头看到了成果,论功行赏,爸在这里面要领头功的,一纸调令提前结束了下方生涯,直接调回京都。”
“周降呢?”
“他不负责两江新区开事宜,当然奖励也落不到他头上。”
“啧啧,那他不是又要眼红咱爸?”
“何止眼红,眼睛都绿了。他原本就是重庆人,大学毕业之后考了公务员,奋斗七八年才到那个位置,上头没人罩,身后也没山靠,不出意外,他也就那样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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