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贵妃自上次中秋节后就被关在合欢殿至今,已有一个多月,一个多月的时间,出不去外面,外面的任何风吹草动也都不知道,日复一日的禁足,加上吃穿用度远不如以前,日日郁结于心,整个人竟憔悴了不少,整个人也没了以前的风华。
自从醒来后知道自己腹中怀了孩子,整整两日过去了,她就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
因为连日郁结于心,加上禁足后她常常不怎么吃东西,所以胎气极其不稳,那日便是因为动了胎气,所以才会昏迷,太医嘱咐她好好养着,这两日她也听着太医的话,一直在寝殿内躺着,那日太医走后,当日下午,她的吃穿用度也恢复了以往贵妃的分例,但是,合欢殿还是守着大量的御林军,就连伺候的人,也只是派了两个宫女过来贴身伺候着,别的,都没有什么改变。
容阑依旧不来见她,她也没有表达过想要见他的意思,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养胎。
看着秦贵妃依旧靠着软榻坐在那里呆,昭儿再次额嗯不住开口,“娘娘,为何皇上还不来看您,难道他真的不管您了么?”
之前的事情再怎么生气,如今娘娘身怀龙嗣,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可是两日过去了,皇上却还没有来看过娘娘,只是顺德公公奉命送来了两个宫女伺候着,还有恢复了贵妃的份例,让陈老太医每日来把脉,但是,这些有什么用?
娘娘需要的,不是这些啊。
秦贵妃静静地躺在床上,身后靠着软枕,手置于小腹处,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轩窗外面,听见昭儿的话,眸光微动,却不曾开口说话。
自从得知自己身怀有孕之后,她就一直这样。
怎么也想不到,她这纤细的腹中,竟然有了个孩子,那是她和皇上的孩子,知道这个事后,她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这一个多月来,她反复的想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早已明白,其实这些年,他对她真的很好,把所有他能给的,都给了她,而她对他,也并非毫不在乎,只是,错已铸成,他恨她,毋庸置疑,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再让他这般偏爱,他想关她多久,就多久吧,一辈子,她也不在意了。
只是,突然得知怀有身孕,她却迷茫了……
若是以前,她或许不会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可如今,她却隐隐感到喜悦,更是满怀期待,或许,冥冥之中,她的心,已经变了,只是,太过执着,所以不曾正视过自己的内心罢了……
“娘娘,您倒是……”昭儿见秦贵妃仍然静静地不言语,想着这两日她都这般沉默着,倒是急了,然而,刚想说话,一个宫女匆匆走进来,是前两日顺德公公送来的两个宫女之一,名唤鞠云。
鞠云一走进来,昭儿就停了声音,看着那个宫女,微微蹙眉,显然是很不喜欢这个新派来的宫女。
因为这两个宫女整日里不卑不亢的,对她也没有以前那些宫女对她的尊重,这一点,让她很不喜。
鞠云端着一碗仍冒着热气的药走进来,微微屈膝,低声道,“娘娘,该喝安胎药了!”
闻言,秦贵妃动了动,转头看着她,随即看了一眼昭儿。
昭儿见状,立刻上前,接过托盘中的药,然后转身,摇了摇碗里的调羹,打算给秦贵妃喂,可是,秦贵妃直接接过了药碗,看了一眼那深褐色的药汁,毫不犹豫的仰头喝下。
已经不烫,但是很苦。
她黛眉一蹙,显然是觉得苦了。
接过碗,昭儿连忙转身放回去,然后拿过托盘上的蜜饯递给她,秦贵妃却没有接过,只是微微闭目,拧着一张脸。
昭儿只好微微一叹,把蜜饯放回去,低声让鞠云下去。
鞠云退了下去。
然而,鞠云刚退下去没多久,外面传来一声高亢的声音,“皇上驾到!”
秦贵妃猛然睁眼,愣在那里,还以为是听错了。
而昭儿却满色一喜,“娘娘,是皇上来了,真的是皇上来了!”
秦贵妃眸色微动,捂着腹部的手微微收紧,面色有些紧张。
果然,没过多久,容阑就已经走了进来。
依旧是她熟悉的一身白色,霁月清风般,干净,温文尔雅。
可是,他脸色并不好,有些苍白,唇上更是看不到血色,明显还能看得出一丝病态,走路也轻缓无力。
他又病了么?
他缓缓走过来,昭儿已经一脸喜悦的行礼,秦贵妃回过神来,挣扎着打算起来,可是,他开口了,声音缓慢寡淡,“你躺着吧!”
秦贵妃愣了愣,随即没有再动,只是看着他。
四目对视,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如今却仿佛隔了大半辈子,再见,已没了曾经的一厢情愿和怨恨冷漠。
她瘦了,不如以前那般风华绝代,反而多了一抹沧桑和淡然,脸色憔悴,这是他认识她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平静了一个多月的心,仿佛再次有了波动……
秦贵妃一个多月下来,不曾有一刻忘记过那天早上他离去时的情景,他受了伤,那是她刺的,白色的里衣被鲜血浸透,那般的殷红,刺眼至极,而他脸色苍白,被顺德公公扶着出去时,看着她的最后一眼,是恨,他终究是恨她了,所以,不愿再来见她,却不杀她。
心头隐隐作痛,秦贵妃微微抿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比起她波动的脸色,他很平静,别过眼去看着昭儿淡淡的说,“下去!”
昭儿愣了愣,不过,还是遵令退了下去。
她一出去,寝殿的门被关上,殿内只有帝妃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他没有开口,而是缓缓坐在床边,却面朝外面,不曾看她,也不曾再开口。
看着他脸色如此苍白,秦贵妃微微抿唇,还是打破了沉默。
“皇上……病了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抓着盖在身上的被子,声音也有些紧张。
他顿了顿,沉默许久,点了点头,“嗯!”
算是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