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奕琛刚下朝回来,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袍,玉冠束,看着一副儒雅的样子,然而因为摆着脸色,所以看起来多了丝淡漠,少了丝温和。
他一出现,守在厅里的那些丫鬟们全都缓缓行礼。
楼奕琛看到楼月卿正在用膳,倒也不奇怪,冰着脸走进来,坐在楼月卿前面,看着她一副眼神躲闪的样子,冷嗤一声。
楼月卿心更悬了。
昨夜那一幕被大哥撞见,确实是有些尴尬,所以,楼月卿现在是一点也不想看到楼奕琛的。
想起昨夜那尴尬的一幕,楼月卿心下暗恼,都怪容郅那混蛋!
此时,坐在宫里正在批阅奏折的摄政王殿下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把进来给他奉茶的小太监给吓坏了!
摄政王殿下蹙了蹙眉,莫非感冒了?
看着楼月卿放下筷子坐在那里一副乖巧的模样,楼奕琛气就不打一处来,环视一圈,淡淡的说,“都退下!”
屋子里守着的丫鬟们闻声,连忙躬身退下。
楼奕琛看着她们退下,可莫言和听雪听雨却驻足不放。
蹙了蹙眉,“你们也出去!”
三丫头面面相觑,大少爷肯定是为了昨夜之事要和郡主单独谈谈,可是看着郡主自从大少爷来了之后,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这样出去真的好么?
见她们如此,楼奕琛脸色一沉,“出去!”
这几个丫头还真是,对楼月卿的忠心让人烦躁!
幸好自己不是敌人,不会想着对楼月卿不利,否则想要对付自己这个让人不放心的妹妹,估摸着先要对付的是她身边的人。
有这几个丫头,确实可以放心许多,只是昨夜容郅在上面,个个都在下面干着急,想到这里,又觉着这些丫鬟也不省心。
无奈,三人之好退了出去。
楼月卿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乖巧的模样。
楼奕琛坐在她对面,靠着椅子瞅着楼月卿,挑挑眉,“说吧,昨夜究竟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反正尴尬也尴尬过了,搞清楚事情最重要。
楼月卿眸光微闪,意图推卸责任,“这事儿大哥怎么就问我了呢?一不是我叫他来的,二不是我守卫不严,摄政王突然出现在我屋里,我才是受害者好吧?”
堂堂宁国公府,被摄政王殿下来去自如,直接闯进郡主闺阁,这府里的护卫先要担负主要责任好伐?
何况,怎么看,她都是受害的那个。
容郅又不是她请来的,她赶过了,可某人脸皮太厚,赶不走了啊,这也怪她?
至于那档子事儿……她力气没那么大嘛……
得,这还是他的错了?
楼奕琛没好气地看着她,“即便如此,你也不该……”
楼奕琛表示自己难以启齿。
可是,关乎自己的妹妹,他肯定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受委屈,所以,肯定要搞清楚。
看着楼奕琛责怪之下,难掩担忧的样子,楼月卿心底一阵暖意,浅浅一笑,“大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可以……不必担心!”
选择和容郅纠缠在一起,不管以后会生任何事情,她想,她都承担得起,起码,这是她的选择。
她还从来没有遵循过自己的心,这或许是……唯一一次!
任性一次,就算任性过后要承担代价,那也认了!
楼月卿坚定的眼神,楼奕琛终究难以忽视,轻叹一声,缓声道,“事已至此,大哥说什么都已无用了,只是卿儿,摄政王不是一般的男人,与他在一起,你……要承受很多本不该承受的,大哥一直希望你简单活着,却不成想,还是无法做到!”
如果不和容郅牵扯在一起,宁国公府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让楼月卿不受伤害,可是,一旦和容郅牵扯在了一起,就不是宁国公府可以阻挡得了。
容郅的仇敌,会把所有箭头指向楼月卿!
楼月卿闻言,笑了笑,不以为然,“大哥,我不会有事的!”
在这个世上,只要她不想死,已经没有人可以主宰她的命数,即便是上天,也一样!
老天爷已经要过她一次命,剩下的,便是她自己!
所以,就算容郅有数不胜数的敌人,就算与他在一起要承受更多,她并不认为她承受不起,反正肩上压着无数人的命和无止境的恨,再多,也多不了多少。
看着楼月卿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楼奕琛自然以为楼月卿不知道,便蹙紧眉头沉声道,“卿儿,容郅身边的危险,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那不是一个女人能承受得起的。
危机四伏,不止楚国,其他几国和容郅有仇的人,容郅刀枪不入,他们无可奈何,可是,蓦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只会更危险。
闻言,楼月卿莞尔笑了笑,秀眉一挑,道,“大哥,我所能承受的,比你知道的,也要多!”
所以,那些都不算什么!
楼月卿的话,楼奕琛显然是有些惊讶。
在他眼中,即使妹妹这么多年来也许有可能和自己所知道的不一样,可是,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女子,一个身子不好的女子,就算再厉害,也终究是抗不起太多。
楼月卿苦苦一笑,轻声道,“而且,大哥想必也清楚,容郅对我,势在必得,他不会放我离开的,而我,终究也已经难以取舍,既然如此,顺其自然吧!”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楼奕琛微微颔,“既然卿儿下定决心了,大哥也不会再反对,母亲说过,你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自己想要什么最清楚不过,既然如此,大哥尊重你!”
宁国夫人与他说过,楼月卿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所以才会放心把宁国公府交给她,这段时间府里生这么大的事情,也都处理得好,相信感情的事情她也会处理得好好的。
他只是担心楼月卿会有危险,其他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谢谢大哥!”
……
下午,楼月卿坐着马车出了府,去了华云坊。
前面拂云仍在做她的生意,把莫言丢给拂云一起,楼月卿和宁煊坐在后院品茶聊天。
亭子里的桌上,摆着一盘棋,楼月卿坐在那里跟宁煊对弈。
宁煊一边摇着自己心爱的扇子,一边掂着棋子思考,愁眉不展。
楼月卿端着茶杯轻抿,十分悠闲。
看着自己输定了的局势,宁煊无奈道,“你这丫头,还和当年一样,半点不饶人!”
从来不愿意输给自己,所以,不管是四年前还是现在,自己也赢不了楼月卿,从没赢过。
这棋艺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教成这样的。
从小就如此。
楼月卿茶杯一置,冷嗤一声,“实力不如人,何以怪我不留情?宁公子这就不对了!”
说完,看着他掂在手里的黑子,挑挑眉,不耐道,“你已经思索了快一柱香了,还下不下了?”
一盘棋下了一半而已,竟然下了一个时辰。
若非今日正好无事,也想躲个清静,她才不会来这里。
宁煊无奈,寻了个地儿将黑子放下。
楼月卿瞄着那个位置,嘴角不着痕迹的扯了下,素手执起一个白子,想也没想,放了下去。
慢悠悠道,“你输了!”
所以,得按照她的意思做。
宁煊看着自己已经为堵得死死的棋局,只好放弃殊死相搏,抬眸看着楼月卿,无奈道,“小月,不该知道,日夜赶路虽然早些到,可是你身子如此反复,实在是不妥!”
所以,他还是不赞成。
从楚京到姑苏城,如此遥远的距离,日夜兼程坐马车最多五日便可到,可是,楼月卿该明白,长途跋涉对她的身子不好。
楼月卿咬了咬唇,随即淡淡的说,“宁煊,我想早些到姑苏城!”
所以,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路途中。
宁煊没出声。
楼月卿方才便是提议日夜兼程,且还要今夜就出,他不愿,两人便是下棋决定,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会赢,可是她这么坚定,宁煊也就想让她改变主意。
日夜兼程不妥,这么早离开也不妥,起码也得等她身子再好些了再走吧。
虽然他也知道,莫离身上的伤疤该早日祛除,留的时间久了也会更严重,可是,早去也早不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