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夫人却不管身上的不适,拉着楼月卿的手,急声问道,“你身子如何了?自己身子不好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上下打量着楼月卿,楼月卿脸色还是有些憔悴,还有些苍白,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看就知道确实是身子抱恙。
楼月卿缓缓蹲下身子,握着宁国夫人的手,浅浅一笑,道,“我没事儿,放心不下母亲,不来看看不安心,而且我身子无恙,母亲不必担心!”
女子来葵水本身也不什么病,只是她身子不同,所以才会要了半条命似的,但是,以她的身子状况,除非是寒毒作或者被割断喉咙,否则,她不会死。
宁国夫人拧眉道,“怎么不担心?听说你被摄政王带去了王府,在那里可还好?”
楼月卿颔,“一切都好!”
只是不知她昨晚离开后,容郅如何了。
闻言,身旁的慎王妃倒是没好气地开口了,“你这孩子,如今所有人都在议论你和摄政王之间不清不白,这以后怕是如何解释都不成了,你还一脸无所谓的的样子!”
女子闺誉多重要,本来就有许多人猜测楼月卿和容郅之间关系不一般,这次楼月卿被带回去住了一天两夜,外面更是议论纷纷,两人又都是身份不一般的人,许多人都说摄政王有意娶楼月卿。
楼月卿如今跟摄政王的名字,算是扯在一起了。
宁国夫人拧紧眉头,这该是想到了的,以后楼月卿和摄政王的传言······
楼月卿无奈一笑,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名声都是别人嘴里的,我无愧于心,何惧别人议论?”
别人的议论,从来不会影响她分毫,甚至,她的名声,被传得越不堪越好,如此可以帮她挡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慎王妃叹了一声,无奈道,“你是心宽,可是你毕竟是个姑娘,如此下去,以后可如何嫁人啊?”
谁还敢娶?
京中的这些世族男儿,谁还敢娶她?
和摄政王殿下扯上关系的人,谁还敢惦记?
楼月卿嘴角微扯,轻声道,“舅母就别担心了,何况,我不想嫁人!”
嫁人,仿佛离她很远,一个女子正常的人生里,嫁人,生子,是不可避免的,而在她的生命中,这样寻常女子的命运,却从未想过。
宁国夫人不依道,“哪有不嫁人的,我的卿儿,一定要嫁于世上最优秀的男子!”
一个可以托付一生,不会亏待她,一辈子护着她宠着她的男子,其他的人,全都没资格。
慎王妃也忍不住道,“就是,前儿乞巧节,我还与昕儿提起这档子事儿,结果那丫头竟说,表姐都未嫁人,哪里就轮到她了,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真真是气人!”
闻言,别说是宁国夫人忍俊不禁,楼月卿也笑了笑。
容昕再过几个与就十六了,婚姻大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
作为皇家郡主,容昕的婚姻大事儿,自然是不能随便的,就看看老王爷想要把她嫁给谁了。
老王爷在,容昕的婚事,谁也干涉不到,老王爷极其喜爱这个孙女,也不会委屈她,所以,这点倒是不担心。
忽然想到莫离还在等着她,楼月卿对宁国夫人轻声道,“母亲,我先去看看莫离,就不打扰您和舅母了!”
闻言,宁国夫人忙道,“快去吧,这次多亏了她,我还不能下床,也不知道那孩子伤得多重!”
听太医说莫离伤势比她还重,宁国夫人心里自然是有些的愧疚的,莫离是楼月卿的心腹,她也知道那丫头并非普通的丫鬟,这次竟如此不顾性命的救了她,如此,倒是不知道如何补偿了。
楼月卿不多做逗留,站起来转身走出去。
走出门口后,转身往走廊那边走去,没注意到身后走出来的楼茗璇。
看着楼月卿的背影,楼茗璇脸色很不好,身形剧颤,好似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为何如此相似?
和那个人,竟如此相似,她是谁?
那张脸,竟然和她有七八分相似,好像,就是那个人一样,如果不是看着年纪不对,楼茗璇甚至以为,就是她!
莫离已经醒来了,楼月卿走进来的时候,拂云正在给她换药,只见她趴在软榻上,背对着门口,所以楼月卿看不到她的脸色,但是因为正在换药,上面的衣服全部都脱下,背上没有一丝东西遮挡,所以,暴露在外的背上,没有往日的光滑白皙,而是一片血淋淋的伤,虽然已经开始结痂,可是,还是极其恐怖,能想象受伤的时候,该是多惨烈。
烧伤,比起刀伤和其他的伤势,更能折磨人。
还好莫离自己是大夫,所以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伤势没有恶化。
拂云正在给她换药,莫言站在一旁捂着脸,好似在忍着情绪外泄。
楼月卿站在门口,看着莫离的背,眼角微缩,袖口下的十指,忍不住,紧紧握紧,身形微颤。
眼底,全是那一片狰狞的疤痕······
她忽然走进来,里面的拂云和莫言自然都感觉到了,拂云上药的动作一顿,转头看过来,而莫言也转身看了过来,倒是莫离没感觉到。
“主子······”拂云一声出来,莫离即刻转头过来,苍白的脸色因为看到楼月卿一惊,要坐起来。
楼月卿倏然一怔,目光触及莫离脸上的疤痕,脸色微变,随即压下情绪,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在莫离要起来时,按住了她,阻止了莫离的动作,才没有让莫离扯到伤口。
莫离的背上,一片疤痕覆盖在两边蝴蝶骨上,血淋淋的疤痕参差不齐,疤痕周围一片红肿,因为上过药,所以疤痕有些暗黑,上面还有一些敷着的药草,浓郁的药味儿伴随着血腥味有些难闻。
脸上的疤倒是没那么狰狞,可是却还是毁了这张脸,只是和背上的不同,脸上恢复得快,不似背上那般红肿。
楼月卿目光紧紧看着那一片伤,再看看她脸上的疤痕,眼底划过一丝不忍。
莫离见她如此,急忙拉过一旁的被子打算遮住背部,却被楼月卿挡住,莫离只能无奈的放开被子,轻声询问的,“主子,您怎么来了?您的身子可是······”
“我没事!”楼月卿打断她的话,咬着唇畔,似乎在忍着什么,随即语气低沉地问,“疼么?”
仔细一听,还能听得出话中的一股压抑和嘶哑。
一双桃花眸子里,波光盈盈。
莫离本来想回答不疼,只是知道瞒不住,毕竟伤口那么严重,只好低声道,“还好!”
她还能忍着。
只是有些难忍罢了。
楼月卿咬着唇畔,牙关颤,看着莫离这般模样,终究忍不住,眼眶红润,只是还未等泪水流下,仰头眨了眨眼,呼吸重了几下。
见他如此,三个人都脸色微变,主子是在哭?
莫离一急,“主子······”
主子怎么可以哭?
跟在主子身边十年,从未见过主子流泪,即便历经磨难,受着那么多折磨,楼月卿都没有哭过,怎么可以为了她哭?
楼月卿看着她,嘴角微扯,随即接过拂云手里的药,亲自为莫离上药。
莫离一惊,“主子不可······”
楼月卿抿唇,将手里的药粉慢慢倒在莫离背上,幽幽道,“你照顾了我十年,我只是为你上个药,有何不可?”
莫离看着她,倒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楼月卿倒着药粉的手一顿,随即恢复动作,头也不会的跟拂云道,“查清楚,此事是何人所为!”
拂云颔,“是!”
楼月卿继续道,“查出幕后之人,再禀报我,不过,放火的人,直接焚了!”
宁国夫人和莫离的伤,岂是杀了那个人就能解恨的!
“是!属下回京后立刻吩咐下去!”如今在这里,自然办不到。
楼月卿不再说话,专注的给莫离上药,洒了药粉后,拂云急忙拿着一卷白色的布,要给莫离包扎,楼月卿直接接过,动作生疏的给莫离缠绕在身上,许是动作生疏,不小心压到了莫离的伤口,莫离微微蹙眉,倒是没吭声。
楼月卿动作一僵,看了一眼拂云,“你来吧!”
她毕竟还没有给人包扎过,甚至她受伤的时候,都是莫离给她包的,所以,动作不熟,包的不好对伤口也会有害处。
拂云急忙颔,上前接过绷带,楼月卿站在一旁,看着拂云为莫离包扎,眼帘微颤,随即垂眸。
莫离缓了口气,轻声道,“主子身子不好,为何要来这里?若是颠出病来,可就不好了!”
楼月卿嘴角微扯,淡淡的说,“我身子无碍,你不用担心我,等你好一些,我在送你去姑苏城,这么大一块疤,想必除了师父,也无人能够除去了!”
这块疤,一般的去疤药膏,怕是也无用。
烧伤不比刀伤那般好祛除,不过师父应当是有办法的。
莫离一惊,忙道,“不用······”
她不在乎这些外貌的好坏,只是伤了那么重,怕是好一段时间都不能恢复了,不能在主子身边了。
楼月卿想了想,道,“北璃有一种东西,应该可以治你的伤,去疤效果极好,若是能用来擦在你的伤口上,或许不会留疤,等我回京,再写信让尉迟晟为你寻来!”
闻言,别说莫离,莫言和拂云都十分吃惊。
主子在说北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