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往事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吴若棠仔细想来,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竟似乎以那段时间最为安平喜乐,最为轻松自在……只可惜,一些看似很平常普通的事总是要在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珍贵,而当你意识到这一点时,却觉那种珍贵再怎么找也是找不回来的。自己和楚灵的感情便是如此,似乎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可失去之后蓦然一回,才觉越是平淡的竟越是永恒,越是难以忘却……灵儿灵儿,我还能见到你吗?我还能吃到你特制的“赵氏玫瑰糕”吗?
藤原伊织甚是乖巧,她觉吴若棠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不由担心地问道:“吴哥哥,你怎么啦?是不是你的内伤作了?要不要坐下来歇歇?”
“呵呵!”吴若棠勉强笑了笑道:“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不开心的事罢了。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藤原伊织温柔一笑道:“你说去便去,我总是跟着你。”她笑起来时,眼角弯成一个月牙,眼瞳内朦朦胧胧仿佛有一层雾一般,即便是吴若棠这种见惯美女的人也不禁有一种惊艳的感觉,魏庭谈更是神魂颠倒大叹可惜。早知这冷冰冰的美人有如此动人的一面,当日便不该有放长线钓大鱼的念头,而应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也远胜如今看得动不得的局面。
藤原伊织的浅浅一笑使得吴若棠心情大为好转。吴若棠哈哈一笑,将心中酸楚事掩埋起来,豪放道:“那么,我们就兵洛阳去品尝玫瑰糕吧!”说着拉了藤原伊织的小手当先向山下走去。
魏庭谈如梦初醒,忙追上去问道:“吴老弟,莫非《割鹿玄典》所藏之处在洛阳城?”
吴若棠一瞥魏庭谈,笑眯眯道:“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相信有这么巧的事?”
“额!”魏庭谈号道:“既然经书不在洛阳,我们为何要去洛阳?”
吴若棠冷哼一声,拉了藤原伊织继续走路。过了许久才抛来一句几乎让魏庭谈气晕过去的话:“因为我想吃玫瑰糕!过洛阳而不吃玫瑰糕岂非跟入宝山而空手回一样?我好不容易来洛阳一趟,总要吃个饱回去才划算罢!”
如果这一句魏庭谈勉强还能忍受,那下一句魏庭谈非抓狂不可:“对了,柳渊掳我来的时候,我身上没有带银子,从现在起,一路上的所有开销都由你付帐啊!”如果这一句魏庭谈还是可以忍耐下来,那吴若棠接下来对藤原伊织所说的话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的了:“小月,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有什么想吃的都对我说,我一定满足你。总之,这一次就当我们是出门散心,想去哪里就去,想吃什么就吃,反正不用我们自己掏钱!”
望着吴若棠和藤原伊织手携手悠然自得的背影,魏庭谈愤怒地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他妈妈的,这究竟是什么世界?到底吴若棠是自己的人质,还是自己是吴若棠的人质?他在心底暗暗誓,只要《割鹿玄典》一到手,一定手刃吴若棠,将吴若棠削肉凌迟、拆皮煎骨,以报今夜受辱之仇。然而他却不知道,当小蝶儿离开他之后,整个游戏的主动权便已完全掌握在吴若棠手中了。如果杨四也在此地,他一定会知道吴若棠不动声色地将小蝶儿逐离魏庭谈决不是为了单纯地戏弄魏庭谈一番,而是必有深意。因为吴若棠此人平日里虽然总是会做出一些很无聊的事,但一到重要的生死关头,他从来不会去做完全没有意义的事。究竟吴若棠有何诡计?即便是智如深海的杨四在此刻想来也是猜不出来的。
洛阳城位于黄河支流洛水以北,北靠邙山,南临洛水,东西两侧则是宽阔的平原地带,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素有‘九州腹地’的美称。故而洛阳城可说是中原最著名的繁华大都市之一。
刀光剑影楼虽然是个玩家帮派,但是为了敛财,在此经营古玩、字画生意,兼营珠宝、粮食、盐业及绸缎布匹,几乎掌控着整个洛阳地区的经济命脉,形成一个强大而繁盛的商业帝国。由于刀光剑影楼本身便是洛阳最大的商户,故而与其他阀门或多或少地向辖下商家收取保护费的做法有所不同,它只须宏观调控某件紧俏商品的价格,银子便会通过遍及洛阳地区的店铺源源不断而来。这种用经济手段掠夺财富的方式无疑比强行收取保护费的做法高明太多了。
‘伙计,把那支钗子拿来瞧瞧。”一位外表落魄的年轻人边啃着手中的鸡腿,边招呼店内的伙计。
这是一家座落于襄阳城南的珠宝店。烫金的招牌上赫然写著「龙氏珠宝’,显然正是刀光剑影楼名下的产业.
那店伙计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却见他头散乱,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衣裳,衣上油渍斑斑,一见便是没钱的主。便道︰‘这位客官见谅,这支珠钗是贵重物品,若不是诚意购买,我们是不会随意拿给顾客看的……’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那年轻人喝断︰‘怎么?以为大爷我没钱吗?你知道不知道我身上这件衣裳值多少钱?纹银六十两!乃是京城第一绣庄‘天衣绣庄’出品,我昨天刚刚从你们洛阳最大的绸缎庄买来的……象我这样的人,难道没有资格看你的破钗子一眼吗?’
那店伙计不由啼笑皆非。‘天衣绣庄’乃是京城第一名绣,出产的衣裳素以做工精细、衣料挺刮闻名,其要价之高一般只有达官贵人才光顾得起。可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的衣裳皱巴巴兼脏兮兮,直如穿了几年也未换洗过一样,哪里有半分‘天衣’的风采?真是吹牛不打草稿,若是象他这样的人也穿得起‘天衣绣庄’的衣服,那自己早就是当朝一品大员了。那店伙计心中这般想着,便欲挥手招呼店门外的护卫将眼前这个无赖青年赶出去。
恰在此时,一道轻柔无比动人心弦的嗓音自店门外传来︰‘吴哥哥……又在生谁的气啦?这般大呼小叫的?’只见门外又跨进一男一女两个人来。那男人一头金黄色的头,脸色阴沉,背负一把造型奇特的阔剑,行走之间自有一股逼人气势,使人不敢小觑;而在他身侧的却是一位绝色少女,身材修长窈窕,一举手一投足便自然地流露出一种绝代风华.她身穿着一袭白色罗衫,脖间围着一道素白狐裘,一见便知价格不菲,尤其是她腰间悬挂着的一块巴掌大小的翠玉,通体晶莹碧绿,造型古朴,其价值少说也要上千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