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自然而然的将他们分隔了开,慢慢的秦铮心中不知是什么因素在作祟,不再热衷于与宋涵羲难得的短暂相聚,再大一些,放假时他会跑到同学家去玩儿或干脆跟同学出去旅游,用各种理由占满了出国探望宋涵羲的机会。
如果不是有这么多的偶然与必然,那么这些年间,他们会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就像普通的兄弟一样一起玩乐打闹,一起闯祸哭笑……
“小铮?”宋涵羲细心的为秦铮一圈一圈的戴好了围脖,轻柔的叫了一声。
厚厚绒绒的长围脖不松不紧的绕着秦铮的脖子缠了两圈,非常温暖,似乎还带着宋涵羲的体温。
秦铮垂眼,比大多数男生更纤长一些的睫毛遮住了漆黑的眸子,宋涵羲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
秦铮一声不吭的走在前面,宋涵羲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为他撑伞挡住了风雪,脸上始终带着满足又柔和的笑意。
秦铮忽然停步,转回身开口:“大学校园很大,我的宿舍离教学楼很远。”
宋涵羲愕然了一下,笑容中浮出歉意。
秦铮无奈叹气。
宋涵羲分明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又时常做出一些令人无言以对的幼稚举动。
例如只有两个人看家的时候,藏起他的鞋子让他无法出门;例如经常剪破他的雨伞,然后在下雨天只带着一把伞来接他放学;例如恶劣的戳破他的单车车带,然后来接他回家……
最初他为此责备过他,甚至很夸张的发过很大的脾气,宋涵羲总是用这张近乎憨厚的歉然的笑脸,带着宠溺与包容任由他打骂,然后仍旧执拗的不肯改正。到如今,他已经对宋涵羲这些偏执的做法习以为常了。
从酒吧走回家,路程不可谓不远,一路上,那顶黑伞下却是始终沉默无声。
家里很安静,客厅留着柔和的光亮,馒头和窝头蜷缩在一起睡得正酣。宋涵羲在玄关收起沾满雪花的伞,转头看去,秦铮已经脚步轻细的上了二楼。
秦铮回到卧室,将挎包随手丢在书桌前的转椅上,找出换洗衣物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当他擦着头发出来时,发现书桌上多了一个天鹅绒的盒子。秦铮手上动作停顿了一秒,走过去。
盒子下方压了一张小便签,便签上用工整挺拔的钢笔字写了一小段话。宋涵羲告诉秦铮,他已经让人去将他的单车修好了,明天就帮他送回学校。
秦铮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款精致的顶级名牌男士手表,他将表盘翻转过来,便看见表的背面刻着atic。
秦铮想起几个月前,整整两年未见的宋涵羲回国那天晚上。
第一眼看到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跟在匡牧人身后进入家门那一刻,秦铮心底隐隐的期待刹那便全部化为了难言的复杂,因为他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出半分过去的宋涵羲的影子。明明一样的年龄,秦铮还只是个刚刚从死去活来的高考中解脱没两年的大学生,宋涵羲却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了。
从再次共同生活起,秦铮便有意无意的避开宋涵羲,因为宋涵羲已经不再是过去他心目中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弟弟,而是个陌生的男人。尽管这个陌生的男人用温柔熟悉的语气喊他“小铮”,却只是令秦铮更加感到过去的宋涵羲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晚在晚餐桌上,秦铮与秦子夜闲聊间无意中提起了这款手表。或许是因为那晚秦铮心情少有的烦躁凌乱,他喝了些酒,聊着聊着就提起了从班上小女生们那里偶然得知的这款手表。
班上那些女生正是做梦的年龄,平时整天浸在日漫与韩剧浪漫甜蜜的海洋中。这款手表是自动机械表,需要戴在手上,感觉到主人手臂的震动才会行走,若是主人摘下它,它就会渐渐停下来。
她们说,这款表对主人诉说着:“离开了你我的生命就会停止……”
良久之后,秦铮从漫无边际的放空中收回心神。
他将那支表戴在了手腕上,摇动几下,指针缓缓晃了晃,便开始稳健的行走,开启了这一生漫长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