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面红耳赤,不知是因为目的被人拆穿还是揭了他的伤疤。
“肃静。”眼见两人将要在公堂上吵了起来,府尹的眉间已然不悦,拍了惊堂木,震醒了此刻已然有些激动的苏沅。
苏沅咬了咬牙,他自没有能换取在府尹面前不用一跪的物件,因此站在了公堂之上,一撩衣袍,生生的跪了下去。
可也就是这一跪,让他比之苏拂,更是矮了一大截。
苏沅仰头看向苏拂,她眼角流露出来的不屑,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苏沅跪的笔直,“我有没有血口喷人,还请府尹传唤今日从边城送来的犯人范丘传于堂中,看看两人是否相识。”
“苏拂此人使计将范丘从牢中救出,又安排在宅中住了几日,将人带入了吴越,我军此时正与吴越国打的水深火热,苏拂不是奸细,又是什么?”
苏沅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就算想着成心包庇苏拂已是不可能,只好依言将范丘传于堂上。
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犯人的锁链就在这寂静的公堂之中响了起来。
苏拂微微回转身,瞧见了范丘此时的面貌,和范丘离去时相比,稍显得落魄些,但那神色却与离开时并未有多大差别。
想来范丘在牢里待了不少的时候,这会儿已经很是平静了。
范丘看了一眼站在堂上的苏拂,没有说话,被身后的狱卒一脚踹在了腿弯处,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府尹见范丘到了,便道,“你与堂下此人是何关系?”
堂下此人,指的自然是苏拂无疑。
范丘没有看苏拂,确切的说是没有看任何一个人,口中不过冷冷的吐出四个字,“萍水相逢。”
府尹顿了顿,又道,“既仅是萍水相逢,你入狱时为何她会将你救出?又为何会将你送到吴越去?”
苏沅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只等范丘说出答案之后,苏拂便会被定罪,因此他一时之间颇有些紧张。
站着的苏拂仍是风轻云淡,她知道以范丘的为人,能将事实如实道来已然不错,万万不会对她有什么伤害。
因此,她此时在想的,是这次要怎么将范丘救出来。
范丘此刻的面孔平静无波,只有那双眸子曾泛着一丝丝的绿光,让人觉得有些可怖,不过是那一瞬,他又敛起了眸子。
他从江宁府快马加鞭从陆路而过,很快便到了吴越,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记得他听到了什么,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幽然抬头,那双眸子转了转,看向府尹道,“她救我,是想让我带一封信到吴越。”
范丘话音方落,苏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才是他要打到的目的。
府尹倒是愣了许久,将视线从范丘身上移开,放到了站在公堂之上的苏拂身上。
那双眸子虽然被细纱围上,方才的冷静自持此刻都有些烟消云散的意思,嘴唇紧紧抿着,不难看出,范丘的回答,让她颇是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