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懂事让莫吴氏落下泪来,看到女儿不赞同的眼神,她连忙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哽咽道:“不难受,娘不难受!只要你快些好起来,娘就安心了。”
听了娘亲的话,莫大妮儿整个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她连忙把脸扭到一边,生怕被莫吴氏看到她的眼泪,又难过自责。
莫大妮儿虽然知道自己的骨头接好了,但是杜老大夫说在堂屋里说的那番话她也听见了,只以为真如杜老大夫说的,就算好了也不能干活,只能躺在床上当个废人。
花儿一样的年纪,哪个姑娘家愿意躺在床上一辈子?如果好不了,就算长命百岁,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莫吴氏见状,哪里看不出女儿的心思,心里又酸又疼,又有些庆幸,庆幸女儿的伤不是真的那么严重,不至于因为一时大意,毁了女儿的下半辈子。
不顾三妮儿和铁头的劝说,她执意下床走到莫大妮儿的床边,摸着女儿被泪水沾湿的脸,极为肯定的说道:“大妮儿,你相信娘,你的伤不会有事!娘还等着你早日好起来,还一起出摊做生意呢!”
被莫洪氏等人搜去三两银子也好,被踹的小产也罢,都是为了让莫吴氏顺利和离,让铁头兄妹四个离开老莫家,莫颜替莫吴氏想出来的苦肉计罢了。只有这样,才能在保住莫吴氏的名誉,让她全身而退,还能再给老莫家抹黑一把。
只是两人谁也没有聊到会出现莫大妮儿这个变数,否则,就算暂时想不到其他好的办法和离,她们也不想让莫大妮儿出事!
莫大妮儿慌乱的擦擦泪,劝莫吴氏回床上去:“娘,您现在不能下床,您快回到床上去,女儿没事,真的没事!”
莫吴氏笑着摇摇头,留意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听到堂屋里那些人隐约商量着怎么摆脱她们母女的事,脸上浮现起一抹冷笑。
回头对上女儿担忧的目光,冷笑又变成了慈母的温柔,她凑到莫大妮儿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莫大妮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看到娘亲脸上自内心的笑容,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她温柔顺从、连在家说话,声音都不敢放大的娘亲,现在却想尽办法要跟父亲和离,带着他们兄妹离开这个冰冷的家,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娘是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罪,才会如此决绝的要离开啊!
想到这些年,她们一家干的活儿最多,爷奶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们一个好脸色,家里有了好东西,更是没有她们一家的份儿,哪怕是父亲打短工挣了银钱,买回来的吃食、布料,也全部孝敬给了爷奶、忻,根本没去想妻子儿女吃的更差,穿的更破。
联想到前些天父亲为了逼娘亲拿出银子,连休妻的话都说出来了,再一想今日生了这么多事,父亲别说阻拦,甚至到了现在,连半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莫大妮儿的心,突然就冷了下来。
看着神色不定的莫大妮儿,莫吴氏的心高高的提了起来。
和离也好,带着孩子离开老莫家也好,她从未对兄妹四个提过半句,一是担心孩子们不懂得掩饰,教老莫家的人看出来,二是担心计划失败,无法和离也带不走他们,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害怕兄妹四个不理解,也不愿意跟她走,甚至会觉得她不要他们,从而恨她。
莫大妮儿回过神来,看着忐忑不安的娘亲,突然笑了。她轻轻地握住莫吴氏有些颤抖的手,认真的说道:“娘,不管您做什么,女儿都支持您,您去哪里,女儿就跟去哪里,您永远是女儿的好娘亲!”
莫吴氏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那一滴滴眼泪,不是难过,而是自内心的欢喜。
见娘亲又哭了,三妮儿和石头一左一右的站在莫吴氏的身边,已经十岁的大妮儿像是明白到了什么,绷紧了小脸对娘亲道:“娘,三妮儿也跟着您,我们兄妹都要跟着您,您不能撇下我们不管,三妮儿不要……不要做没娘的孩子……”
说到最后,她眼眶一红,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最小的石头才四岁,还不太明白娘亲姐姐们在说什么,却不妨碍他对“跟着”两个字的理解,只以为娘亲要去哪里,姐姐们要跟着,便急急地喊道:“跟着,跟着,石头要跟着!”
莫吴氏再也忍不住,呜咽着将一儿一女揽在了怀里:“都跟着,都跟着,娘谁也不撇下。”
母子三个抱头痛哭,躺在床上暂时不能动弹的莫大妮儿也是泪流满面。
破烂的门板挡不住母子四人的哭声,传到了堂屋里,莫洪氏猛一拍桌子,冲着房门口大声骂道:“晦气的贱蹄子,老娘还没死,你们在给谁嚎丧呐?再嚎就给老娘滚出去!”
一旁的老莫头一想到跟小产的儿媳妇同住一个屋檐,顿时皱起了眉头,也觉得晦气的慌。看着越骂越大声的莫洪氏,一句话也没说。
造孽的事,他一点也不想沾手!
其他三人,除了莫永喜时不时的插嘴骂一句,莫牛氏和莫永福皆低头看着脚尖的灰尘,像是没有听见。一个,事不关己,一个,已经放弃。
……
一晃就过去了三天,老莫家风平浪静,看起来一切正常。
就在村民们觉得老莫家的人良心现,会好好对待莫吴氏母女的时候,母女俩却在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