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令康下了楼, 在车里坐了许久, 脑中飘过又生那句“我也不是非你不可”,越想越心烦, 扭头看看黑洞洞楼梯口,不觉狠拍方向盘。
听见开门声,又生才回过神,忙反手擦脸,似松口气, 对陈凤仪道, “阿婆,他同意囡囡归我。”
陈凤仪怔愣, 随即点头道,“好,好,能心平气和商量最好。”
两人未涉及太多利益纠葛, 办理离婚没有难度, 接下来几日,叶令康始终未露面, 由秘书代为处理, 将浅水湾半山大屋归到又生名下, 另赠两百万分手费。
又生不推诿, 尽数收下。
高子媚难得赞许她, “果然醒目, 我以为你会有骨气, 钥匙支票尽数砸叶令康脸上。”
又生哭笑不得,“为什么不要,阿姐,我非十几岁妹妹仔,离异,有囡囡养。”她摊开手掌,“掌心皮厚,不惧大金牛烫手。”
高子媚朝她竖拇指,又问,“囡囡抚养费有无和他提?”
又生点头,“提了,他答应,前提是他想见囡囡,我不能反对。”
“私下解决最好,总好过对薄公堂,各自丢面。”高子媚点了烟,连吸两口,叮嘱又生,“先想好词,被记者问到要怎样回应。”
关于这点,又生早已想好,逢人问起,只道脾性不合,和平分手。
两人似商量好一般,叶令康以同样说辞应付。
这样一来,令港媒大感无趣,本以为至少会是某方出轨,没想到双方和平分手后,各为事业忙碌,声色场所不见踪迹,枉费狗仔挖空心思做跟踪。
年后,高子媚为工作室招一名新员工,仅有三人的工作室逐渐步入轨道。
高子媚有手段,她跑业务,又生负责联络相熟广告商和导演,林导被圈成重点合作对象。
余热尚在,又生并不急,按计划一步一步来,对她来讲,目前要任务是养好身体,恢复生产前模样。
上亚厘毕道叶氏大厦内,秘书汇报道,“苏小...”
他看眼叶令康,及时改口,“太太近来常去健身馆,健身馆出来再去士丹利街工作室,时不时与人约喝下午茶,节目多多。”
“她出门,囡囡谁管?”叶令康起身,又靠回去,郁郁吐出一句,“不负责任。”
秘书忍不住道,“也非不负责任,小小姐有太婆带,太太另雇两个家佣分担家务。”
“雇家佣?仍在富康花园?几口人挤一起?”叶令康眉头紧皱。
秘书万分不解,既然离婚,各自安好,大家都是台面人,将来遇见能挥手致意,已算最好结局,老板这样偷摸摸,仍旧妄图安排前妻生活,想怎样?
秘书敢想不敢言,继续汇报,“没再住富康花园,全家搬去薄扶林。”
“荒郊野外,哪里好?”叶令康点烟,白色烟雾自口鼻喷出,他不啻,“无脑人。”
秘书不知老板到底骂谁,仍道,“是在港大附近租下民居,据讲每晚有男老师进出,给太太补习,应该是为明年考试做准备。”
“补习?考试?确定?”叶令康食指不停敲桌。
秘书不解,小声反问,“不是补习,请家教老师做什么?”
“你问我?”叶令康气笑。
秘书惴惴,不敢再讲,心中却难免腹诽,老板自离婚后,是否患上更年期。
......
港大附近这片民居多是战前遗留下,虽然比不过新式豪宅那样敞亮,但也不差,独立院落,红砖小楼,背靠郊野公园,环境极为清雅。
庄太初偶尔会过来,多半会选择又生不在时,只是时间长了,难免撞见。
她有些许尴尬,“我来看阿婆。”
“阿婆推囡囡出去玩了,刚出门。”又生侧身让她进来,随意道,“坐,想喝茶自己泡。”
话毕,她拾起沙上的剧本,继续翻看。
两人互看不顺眼,却又因为阿婆不得不见面,像今天这样没吵架,实属难得。
庄太初独自坐一旁,偷偷打量又生,听讲她和叶令康离婚时,庄太初幸灾乐祸,甚至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她哭哭啼啼弃妇模样,哪知一看之下,大失所望,她仍如寻常,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叶令康赠你浅水湾大屋,放着大屋不住,改租房,生完囡囡,脑子坏掉?”庄太初环顾四周,十分不解。
“要你管。”又生怠懒理她。
庄太初悻悻,随即似想明白,恍然道,“是自尊心作祟?”
“你很烦。”又生合上剧本,“再多讲,别怪我不留面,扫你出门。”
见她看剧本,庄太初探头看一眼,好半响才道,“听讲你带存仔拍戏?”
又生头也不抬,只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