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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意如打量着眼前这个四十岁左右、却保养得宜,看上去风韵犹存的女子,眸色中透出警备。
佟紫慕同样打量着安意如,对于她近乎不敬的行为,她竟然没有怪罪,反而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对安意如道:“战夫人,请坐吧。”
安意如疑惑的望着对自己面带笑意的佟紫慕,虽然她的笑容里难掩忧愁,但是安意如能明显的感受到,她的笑,发自内心。
心中的戒备虽然不曾卸下,但是面色也不由得好了些,她大方入了座,直奔主题道:“皇后娘娘找我来,不知所谓何事。”
佟紫慕听到安意如有此一问,伸手屏退了伺候的侍女,也优雅的落了座,坐在安意如的对面,望着她,诚恳的道:“战夫人,本宫……本宫是来求你的。”
安意如没有吃惊,这样的理由,她一早就猜到了,只是她以为她会采取其他的方式,比如胁迫她,然后要求皇甫炎放了皇甫子谆,因为佟紫慕如从聪明,她应该明白,皇甫子谆差点要了战连城的命,只是口头上的请求,安意如断然不会答应。
可是安意如没有想到,佟紫慕竟然如此温婉,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她以为在这深宫中,能一直稳居后宫之首,除了当年她对皇甫炎有恩,一定也有自己的手段,必定是个狠角色,可是今日这一见,安意如迷惑了。
“我凭什么帮你,你儿子差点杀了我丈夫!”安意如冷冷的拒绝。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佟紫慕看上去心性纯良、温婉大方,可是安意如也不敢保证,这不是她装出来的,只为了让她放过她儿子。
佟紫慕被安意如这冷硬的拒绝,弄得有点尴尬,面色不由得苍白起来,沉吟了许久,竟然幽幽叹息道:“哎,本宫知道,谆儿这次的确做得过分了,可是本宫毕竟只有他一个儿子。”
佟紫慕一边说,一边垂眼去打量安意如的变化,见她目无表情,这才继续道:“本宫不知道你是否已经知道了战连城的真正身份,但是本宫希望你能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连城虽受了重伤,可是总算活了下来,他们兄弟之间的恩怨,本来就说不清,更何况,谆儿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跟连城是亲兄弟。”
安意如微愣,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连城的身世,更没想到她说起这段恩怨,会如此的平静。
“你不必如此惊讶的看着本宫,关于这件陈年往事,本宫最初就是知道的,之所以一直没有说破,不是因为本宫不嫉妒,只是因为本宫爱皇上。”佟紫慕自嘲的淡笑着。
“没有哪个女人是不会嫉妒的,当本宫得知皇上他深爱另一个女人的时候,本宫嫉妒的发狂,甚至想要去毁掉那个女人,可是当本宫见到她的时候,本宫才真正明白,皇上为什么会爱她,那样的女子,值得世间男子的爱,也只得世间女子的尊重。”
“本宫自愧不如,当本宫得知战连城是皇上与战雨晴的私生子时,本宫选择可隐忍,一是因为本宫爱皇上,不想毁掉他心爱的孩子,而是因为战雨晴,当初她为了成全皇上,能把一切隐忍自己承担,本宫自然也可以,本宫自认,对皇上的爱,不比她少。”
佟紫慕在说这句话时,眸色中透出极度的自信。
安意如突然对眼前的女子有了极大的改观,她突然明白,佟紫慕与皇甫子谆不同,她骄傲、清高、大度、优雅。
“本宫对你说这些,不是要让你知道,本宫有多豁达,而是希望你能看在本宫一直以来的隐忍上,放过谆儿,我不求他能继续当太子,我只希望他能健康的活着,只要你能说服皇上饶了谆儿,本宫愿意让战连城认祖归宗,即便将来由他担当大任,也不在乎。”
安意如惊讶的瞪大的双眸,她没想到看似清高的佟紫慕,会为了皇甫子谆,如此卑微的恳求自己,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道:“你何不把这些话说给皇上听,或许皇上会体谅你,根本用不到我出面。”
没想到佟紫慕竟然悲凉的笑了,道:“虽然皇上不爱本宫,可是本宫敢说,本宫是最了解皇上的人,若是这些话,本宫说给皇上听,他只会觉得本宫是为了救出谆儿,故意说的,皇上他,对本宫,早就关上了心门,就从战雨晴去世的时候起。”
安意如沉默,的确,若是佟紫慕直接跟皇甫炎求情,皇甫炎多半会以为她为了儿子恐怕要图谋不轨。
虽然安意如恨极了皇甫子谆,但是对于如此一位母亲,如此真诚的女子,她狠不下心,更不能因为她是皇甫子谆的母亲,就否定了她是个好女人的事实,她只能敷衍道:“我会考虑的,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弄错了,连城永远都不会继承大任。”
安意如说完,不再犹豫,径直离去。
佟紫慕望着安意如远去的背影,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欣慰,这样通情达理又至情至性的女子,谆儿大概有些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