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果然在这里。看样子那大牛伤的着实不轻,要不然只怕没这么容易就追上。
“呵,这回你们可跑不了了。白少卿,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凕皿的脸色阴沉得能挤出水来,他先是看了一眼白少卿,然后将手中长剑指向了白炎:“识相的把人交出来,或许我还能为你求求情,让卫大人留你一条狗命。”
他想着好歹白少卿是朝中任命的官,就算撕破了脸皮他的生死也不能由自己等人决定,岂料卫琛却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金灿灿的令牌,扬声说道:“皇上御赐金牌在此,白少卿私通囚犯,其罪当同!这山谷今日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但凡取其级者,我会上奏朝廷按功请赏!给我——杀!”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卫琛那话一出顿时如石击水面,惊起了万丈惊涛,凕皿更是为这来之不易的契机窃喜不已。他对白少卿早已怀恨在心,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只见他大啸一声率先便冲了上去。
白少卿反手抓弓三箭齐,风流则回身将白炎往后一送,喝道:“先走!”
白炎借力后退到了马旁,却没有飞身上马,只探手去摸两旁,那鞍边斜插两物,用布缠绕裹住,他将其抽出一抛,接扣之间一杆银枪跺在了地头。
“啧,这酒真是好喝,咱们这回去大漠一定要多淘上几坛来喝。”红衣男子抱着酒葫芦咋舌感叹,见对面那人不说话,顿时笑道:“你不是不管闲事儿吗,巴巴的在那听什么?这么远,你又能听到什么。”
对面那人一身黑衣,脸隐在月下的树阴里看不真切,树干不大,他却睡得十分平稳。红衣男子出言挑衅他并不做反应,只在那酒塞打来之时两指一夹稳稳接住,然后随手抛入了黑暗里。
“当真无趣,不如这样,我们来打个赌,看这两方人马谁人会赢。我看啊,这三个人虽然身手不凡,但其中一个明显负了伤,另外两个又过于顾及他,只怕要吃亏。”他说完瞥了一眼黑衣男子,眉目中有了一丝狡黠:“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与我下注了啊,这此去大漠路途还远,谁若是输了,就给另外一个穿衣提靴,做牛做马。”
“哼。”黑衣男子终于有了回应,他睁开双眼看向夜空,唇间透出了一抹冷笑:“你便是吃定了我不会出手相助,却又想看我违背自己绝不插手闲事的誓言,怎么以前我就没看出你还有这样的坏心思呢。”
“有吗?”红衣男子咯咯笑着将酒葫芦挂在了腰间,想了想,说道:“那这样,我们就来赌那群官兵能剩下几个人,这一眼看去怎么说也有一百多个,这边三人能杀个几倍也算是赚了,我就赌官兵还剩五十人,你呢?”他说完回头去看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却已换了姿势,只见他半俯向下很认真的看着包围圈中的一个人,顷刻之后微微一笑,说道:“我赌他们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他突然一个翻身立上树冠,自衣摆撕下一角蒙上脸,然后纵身一跃,如收翅俯冲的鹰隼一般扑向了地面。
“徵——”红衣男子叫了一个字,突然想到他方才认真的模样,遂顿了声细细去看,待看到那厮杀中的一人略微熟悉的面孔时,终“啊”的一声,回过了神来。
原来,竟是他!难怪徵棠出手了,那小子当初偷偷跑掉,负了柔儿的一片心,徵棠送柔儿走时,也是希望她能再次找到他的吧。
罢,权当是为徵棠了却了一份心愿。
“看来,是真的一个都留不下了呢。”凤垨抓起酒葫芦仰头一灌,才现葫芦里已经没有了酒,他嘟嘟囔囔埋怨了几句,慢吞吞从衣摆也扯下一角遮住面容,打了个酒嗝,突然颇为苦恼的歪头想道:“所以说,我算是输了么?这岂不就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眼神瞬间冷冽,翻身跃下的同一时刻,凤垨自腰间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三尺软剑,直向了那翻滚的厮杀之地而去!
“小心!”
箭矢再快也终有用完的时候,当最后一支利箭扎进敌人的胸口,白少卿抛下长弓撞开一人向后退去,凕皿如影随形,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少卿,接剑!”长枪挑过地头,一柄尚还在颤动的长剑被挑起凌空抛到了白少卿面前。白少卿抓过一挡,抵住了凕皿来势汹汹的进攻。
“给我射死他!”卫琛站在一旁指挥着弓箭手做准备。这回他倒学了乖,并不以身犯险去挑战这已经后退无路的亡命之徒。他知道这些士兵为了功劳会拼尽全力,所以用不着将自己置于险地。
白炎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崩开了,胸口和后背的剑伤太深,拉扯之下疼痛难忍,他枪挑一线压下几人,对着护在他身后的风流咆哮道:“走!他们要的是我,没必要所有人拉在一块儿死!”
风流甩开被鲜血黏连的湿,语无波澜的道:“不如你先走,我跟少卿还想玩一玩。”
白少卿躲开一记箭矢,长剑挑过,削下了溟皿的一缕头,长声笑道:“说得是,这么多人还没把咱们仨打趴下,是有够丢脸的了。”
溟皿伸手一摸自己的额角,登时勃然大怒,挥剑追上去,道:“逞口舌之能!受死!”
一语未尽,弓箭手的第二波攻击已到眼前,因不需留下活口,所以所有的攻击都不遗余力,那三人的处境也愈艰辛。卫琛此刻早已红了眼,他知道今夜若是再不能将孟白炎灭在此处,那么他的前途甚至是性命都将随之而去,所以他哪里还会去顾及其他人,见第二波箭矢也尽数落空之后,他踢开一人抢过弓箭径直瞄向了包围圈。
“给我杀!杀杀杀!!”
那些想要争抢功劳的士兵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性命在主将眼里亦如草芥,那箭矢袭来不辨敌我,一箭接着一箭,凌厉而致命,当所有人都变成射杀的目标,杀人的难度也随之降为了零点。
那些弓箭手先前还有些犹豫,当看到卫琛那狂乱扭曲的脸和他丝毫没有犹豫的杀戮之后,争抢功劳的贪欲瞬间弥漫了人心。
箭矢铺天盖地,如过境蝗虫般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