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可辅未曾料到自己的儿子竟说到做到,镇子上的学堂开课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以前的那里,夫子过来说过几回,他揪着石昱政回家的时候也问过几次,可都被石昱政给敷衍过去了。他心中不悦,找了秦高过来商议。
秦高早就对魅阁轩窝了一肚子火,石昱政是郡守府的公子,他再怎样也不敢说公子爷的不是,于是将所有责任一股脑推到了魅阁轩的身上。他说,公子之所以如这般鬼迷了心窍,完全是因为学堂的新夫子所致。
石可辅不明,他便解释道:“这段时间镇子里都在议论这位新建学堂却不收分文的夫子,不仅是因为他的不求回报,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容貌。”
石可辅惊讶之余又有了几分疑惑。
秦高暗暗冷笑一声,凑到石可辅的耳畔轻声说道:“卑职听说,公子前儿不久在卑职女儿的店铺外见过那位夫子,当时,公子便是被那夫子打了眼睛,所以……”
“混账!”石可辅立时想到了那夜儿子回来时狼狈的模样,顿时一拍桌子站起了身来:“简直无法无天了,是什么样的人居然敢对本官的儿子动手!”
“听说公子只是碰了他一下,他便动手将公子的眼眶给打乌了。”
“我家政儿连本官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那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打他!”石可辅气得顿足怒吼,挥手就要叫人,秦高忙将他的手一压,顺着气儿说道:“大人息怒,息怒。”
“山野村夫,居然也敢这样嚣张,本官若是不治治他,他又岂会知道害怕。”
石可辅气愤难平,秦高却暗自好笑,假意安慰,实则添油加醋又道:“卑职要说的,还远不止这件事。”
“你说!本官还不信了,一个平头百姓,还能反了天了。”石可辅狠狠一拍桌子又坐了下来。
“卑职听公子身边的小厮说,说……”
“说什么?!吞吞吐吐让人不耐!赶紧说!”
“说公子之所以要去那学堂,完全是因为……因为……”
“秦高——”石可辅极度不耐的吼道。
“是!卑职说!”秦高似被他呵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万分为难的哭丧脸说道:“说公子是因为看上了那教书先生,贪恋他的容貌,所以才不顾一切的去跟那些刁民小儿混在一处。”
“胡说八道!”石可辅气得浑身颤抖,一张脸涨得通红,霍然起身指着秦高喘着粗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人……卑职这也是听别人说的呀,而且,而且镇子上的人也已经在传这些个了,卑职也是怕大人您生气,才,才瞒着您的啊。”
“刁民!刁民!全是一群不知好歹的刁民!”石可辅哆嗦着身子狠狠一指门外,对着秦高吼道:“去,将那些乱嚼舌根的刁民给我抓起来。”
“大人,大人!”秦高起身扶着石可辅坐下,拍着他的后背顺着气儿说道:“大人何必为了置气而与他们一般见识,大人若是抓人,保不准有人会说大人无理拘人,与其与那些下等人置气,不如——”
“不如什么?”
秦高微微一挑眉头,现出了一丝诡谲的冷笑:“朝中征税文书已到,皇上今年大兴改革,减免农田赋税,鼓励百姓开荒耕田,加商业赋税,集中盐铁管理,马匹课税降低。咱们这儿地多,商业盛,家家户户养马的没有几个。朝中现在在广征马匹,以补九原战乱时大量马匹死亡之缺。既然朝中有要求,咱们何不顺水推舟,重加商业赋税,再广征马匹,无法上缴的便让他们用银钱做抵,鼓励那些个吃饱了饭没事儿做让孩子们去学堂识字念书的刁民们开荒种地,这一家一户除了老人孩子,又能匀得出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去拓荒,等到饭都吃不上了,看他们还拿什么让自己的孩子去做那些华而不实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