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溅的鲜血将褐色的城墙染成了黑色,漫天的白雪盖不住战火燎原下的满目疮痍,城墙豁口处落下的尸一层一层,累积成了黑压压的一大片。攻城的晋兵接二连三的动着冲击,刀箭如暴雨一般死死压向守城的赫军,赫军们则手持长矛将爬上城墙的晋兵一个接一个的挑刺下去,如洪水般翻涌的人潮纠缠着掀起巨浪。
冲车向着城门动了猛烈的撞击,尖尖的冲头以百炼萃取的精铁为具,一声一声撼动天地。密集的利箭如蝗一般从城楼铺天盖地席卷而下,却都被以盾为盖的重甲步兵给挡住了,吠承啖跨步上前探了一下,回身对着远处的狄戈尔振臂一呼道:“倒石漆!”
巨大的木桶装载着墨绿的石漆被吊上城墙,早已准备好的杠杆不偏不倚正好搭在城门前,攻城的晋兵浑然不查即将生的状况,依然一往直前的冲往前方。从左右两边夹击的大军被疯狂抵抗的赫军压制,伤亡极其严重,大家都将破城的希望寄在了正前方,推动冲车的晋兵们喊着齐整的口号全力进行冲撞,眼见城门略有松动的迹象,顶上却突然泼下几桶液体,还未待大家反应,临空抛下的火把就已经重重砸在了冲车上。
火焰“腾——”地一下窜起老高,刺鼻的气味顿时弥漫了整片大地,石漆极易燃烧,当日无瑕在汲水城前就曾败于清风以此设下的陷阱,历来常有以火攻城,却从未见过有人以火守城,乍然之下众人皆有些不知所措,被火灼烧的晋兵向后翻滚着扑入雪堆,负责遮挡防卫的步兵想要挽救他们的性命,随即便露了破绽,赫军逮住空隙射出系着小囊的火箭,箭入甲具小囊破裂,石漆随火而燃,一个接一个向后蔓延,顷刻间门前便陷入了一片火的海洋。
“撤退!撤退——”负责攻打正前的慕枫与少卿登时红了双目,大叫着想要将队伍拉回,奈何火势蔓延迅速,很多人根本来不及转身。白少卿一蹬马镫对着慕枫叫道:“我来断后,你带人先走!”
慕枫想要拉住他,却根本拉不住,于是高举了手中长剑出了撤退的号令,左右两头虽未有石漆倾倒,却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守城的赫军不知何时扬撒了有毒的粉末,只要是防具之外的皮肤沾到就痛痒难忍,稍稍用力便迸裂了肌肤鲜血淋漓,带兵的云岚与苏翀觉不对,同时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一时间兵如潮退,之战三方晋兵皆铩羽而归。
“快!将身上的火滚灭——”
“往后退——拉着我的手——往后退——”声嘶力竭的叫喊在漫天的大火中显得那么的无力,白少卿奋力扑打着眼前每一具燃烧的躯体,想要挽回那些兄弟们的性命,然不管他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已成定局的事情;眼前那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一双双朝他伸出的手让他痛得再也不出声音,他抬起头,用充血的双目瞪向了城墙上志在必得的吠承啖,“咯咯”作响着将紧握的双拳死死压入了雪中。
此仇不报,白少卿誓不甘休!
“来人——快来人——”
“周大夫!”
“徐大夫——”
“人呢?!快去找奚昊公子——”
伤痕累累的士兵躺倒在冰冷的雪地里,被毒粉侵噬的肌肤一片血肉模糊,以无可抑制之势向前后蔓延,难以言说的疼痛让士兵们陷入躁狂,明知道不可用手抓挠,却又都难以自控的将弯曲僵直的手指狠狠抓入伤口之内,鲜血汩汩冒出,顷刻便透了白骨。
“小侯爷!”
“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