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伊!”
“嘘,你别说话!说了也没用,云岚答应我大军出他就会想办法让我回到公子身边去,结果现在他连影子都不见了,我还能巴巴的等着他去兑现虚无缥缈的承诺吗?果然男人都不可靠!答应过的事,就没几件能做到的!”
“倒是一杆子打死了一船人,别忘了,这军营里除了你可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嘶——别踩!我不说了便是!”于程颢吃痛的吸了一口冷气,捂住被弦伊踩得生疼的脚背在她身边伏了下,看着不远处交替巡守的士兵轻声问道:“你想怎么做?”
“你看那头,我认得站在前面的那人,不就是前不久被我们追赶的那个叫骆冰的侍卫么,还有他旁边的那几个,都是跟在郑哲主身边的人,我想,既然他们在这,那么公子的营帐也必定就在这里了。”
“话虽如此,可这里有这么多营帐,莫非你要跑出去高声大叫,引公子出来?”
“有何不可!从入这大郑的军营开始,我就一直没再见到过公子,也不知他现在到底怎样了,他是为了小侯爷才忍辱负重留在了郑哲主身边的,要天天面对一个自己不爱却又不能逃避的人是件多么痛苦的事你知道吗?他若是伤心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想到这个,我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可公子若是责怪我们该怎么办?”见弦伊说完果真便要起身走出去,程颢忙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回了身旁。一队巡防的人士兵从马车前方急行而过,他二人贴着用以隐蔽的马车避开了与其的冲突,程颢向前瞧了一眼,然后将身子回转正欲说话,却突然间矮身一蹲,将弦伊拉下,沉声道:“先别动!”
“干什么?”弦伊十分不耐的甩开他的手,却未料程颢非但不松,反而一把扣住她的身子将她紧紧的摁入了怀中。
“做什么!”
“别说话!”程颢的声音中透出了从未有过的厉色,弦伊被他的气势所怔,在一愣之后当真安静了下来。程颢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只是屏息静气的搂着她,紧紧的贴着马车隐藏着自己。四处都是因疲惫而昏昏入睡的士兵,远处的篝火隐隐的泛着亮光,然照射的范围皆仅限于方寸之内,大雪的逼压令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萧索,除了匆忙来去的巡防军的脚步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弦伊安静了片刻,终等得不耐,在程颢的怀中挣扎着抬起了头来,她见程颢神色凝重的望着自己的身后,目光中充满了警惕,遂也随之转过了头去,岂料还未看清任何东西,便又被程颢摁回了怀中。
“你——”
迅疾的风声从头顶掠过,弦伊的话语即刻被堵回了喉间,她咬住双唇睁大了双眼,一动不动的贴着程颢的胸口,细细数着从头顶掠过的人数。
一个,两个……
三十六,三十七……四十!竟有这么多人!
他们是谁?趁着风雪夜色悄悄潜入究竟想做什么?看去势,他们应是直奔前方而去,难道他们不知道这前前后后驻扎着数以万计的大郑士兵?竟还敢来送死?
“这些人轻功极高,绝非泛泛之辈,看他们的方向,似乎是直奔了侍卫们所守之处而去,弦伊,咱们跟上去,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好。”弦伊应着便要起身,才觉于程颢依然紧紧的搂着自己。
“还不放手!”
“还……当真不想放。”从未想过程颢也会有如此言语大胆的时刻,弦伊的心头突然间一悸,竟无端的红了双颊,幸得夜色深沉,才令她少了几分尴尬。
“回头再与你算账!”她恶狠狠的剜了于程颢一眼,率先一跃而上,直追前方人马,于程颢在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顿了一顿,突然唇角一扬,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来。
乱世之中,能够携手相伴走过一生之人少之又少,因为谁都无法预料明天,没有人知道这一秒还紧握手中的幸福,下一秒会不会就烟消云散,可是,只要是活着的每时每刻都能在其左右,守着她,与她并肩同行,便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了。
情爱本就该如此,不是吗!
“这烛火太暗了,再看下去会伤了眼睛的,无瑕,乖乖听话,去睡了好吗。”将无瑕手中书卷抽去,放在了一旁,郑澈轩俯身抓住他的双手,轻轻的握入了自己的掌心,然后双眼不动的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无瑕垂着双眸,并未有所挣扎,因为从方才开始,他的心便已经不在那书卷之上。
“你……在想些什么?”存在感的薄弱令郑澈轩难以忍受,他不知道无瑕究竟在想些什么,竟能让他恍惚到了忽略自己的存在,他看着无瑕失神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无瑕没有回答,却慢慢的抬起了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男人,突然双唇一动,喃喃问道:“白炎怎么还不回来?他说要我等他,我怕……会等不了了……”
孟白炎!又是孟白炎!
一股无名的怒火瞬间便涌上了心头,明知道不该在这种情况下与之去计较,郑澈轩却依然没能按捺住胸口的那股怒意,他抓紧了无瑕的双手,用尽全力的将之一握,从牙关中逼出了一句话来:“不要再再我的面前说起他的名字,无瑕,你对我做什么我都能忍,唯独这一点,我绝对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