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有在席之人都清楚缘由,冷绯柔上来便打,白少卿始料未及之下没有避开,却也一把揪住了长鞭,暂时止住了她的动作。白炎不明所以,起身准备制止,无瑕伸手将他一拉,不容置疑的道:“坐下,没你的事。”
白炎听他语气淡然,显然早已预料到了这个情形,于是在一望之下身子一松,又坐回了凳子上。
“柔儿?!”白少卿此刻已经看清了面前之人是谁,他今日过来本就是想要向无瑕打探归云庄的消息,而今一见冷绯柔突然出现,禁不住欣喜万分,扬声唤过之后便松了手,想要靠近冷绯柔,冷绯柔却冷眉以对,再次扬起了手中长鞭。
“柔儿你听我说——”见那长鞭再次袭来,白少卿闪身一躲,却再也不敢伸手去揪住鞭子,只东躲西藏之间逃避着冷绯柔的怒火与恨意,然后身形一闪,出了门去。
“柔儿——”
“不要叫我!我冷绯柔跟你白少卿已经再无瓜葛,我今日之所以在这里,不过就是想要看一看你这幅薄情寡义的嘴脸,将你带给我的痛苦亲手还给你!”
“啪——”的一声,鞭子凌空抽过,白少卿本还在躲闪,在听了她的话后突然脚步一顿,站在了原地,硬生生的挨了那一鞭。
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可再痛,也比不上那人家破人亡的切肤之痛。
“为何不跑了?你白少卿不就是喜欢逃跑吗?你若对我无心,当初就不该来招惹我,既然与我盟了誓约,许了此生承诺,就不该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偷偷跑掉!白少卿,算我冷绯柔瞎了眼看错了你,在你一蹶不振,狼狈不堪的时候,是我救了你,我待你为上宾,细心的照料你,呵护你,而你呢——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我现在家破人亡,无依无靠,我被晋兵追杀,失去亲人的时候,你在哪——”
“啪!”的一声,又是一鞭甩下,白少卿愣愣的站在原地不躲不闪,颊边瞬间现出了一道血痕。
“为何不避了!你倒是跑哪——”冷绯柔痛哭着狠狠抽打着白少卿的身体,便仿佛要将所有的恨意全部泄出来,白少卿没有说话,只紧锁眉头硬生生的捱着,直到冷绯柔筋疲力尽,丢下长鞭长声哭泣,他才上了前去,抓住她的双手狠狠一拉,将她牢牢的抱入了怀中。
“没事了,柔儿,别哭,我在这里,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再也不会了……”
“白少卿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冷绯柔拼命捶打着白少卿的胸口,一遍又一遍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直到哭得声音沙哑,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那同样含着泪光的男子道:“你若再离我弃我,我便一刀杀了你,你听到了没有!”
“不会,再也不会了,柔儿……”白少卿抚着她的眉目,噙着泪水轻声回应着她的话,然后伸出双手再次将她紧紧拥抱。
不管再有什么理由,我白少卿都不会再抛下你一人独自面对一切,永远都不会了!
大厅之中寂静无声,这临时窜出的一幕深深震动了所有人的心。
于这般乱世,又有多少份这样的感情被分隔在天涯海角永难相见,征战沙场的将士们,他们的亲人又何尝不是倚门盼归,日夜思念。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很多人连再见挚爱之人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便已经阴阳相隔,错过了一生。
眉间一动,无瑕侧目看向了身旁的白炎,然后伸出手去,与之十指紧扣,握在了一处。
“我们也一定会在一起。”白炎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然后微笑着看向了奚昊缠绵二人,奚昊缠绵则回以会心一笑,指尖紧扣,望向了对方。
等这场战争一完,我们便放下一切回相思谷去,海阔天宽,自由自在过心之向往的日子,直到青丝白,永远不弃。
“来,喝酒!”云岚的话语打断了众人的思绪,大家皆相视一笑,站起了身来。
“满上!”
“干了——”
“走,咱们也去。”白少卿拉住冷绯柔的手往门内一走,冷绯柔侧头看了看他那已经鞭痕斑驳的外衣和脸上尚且渗着血珠的伤口,心疼的道:“我去找药给你。”
“不用。”白少卿笑着一抹血痕,将外衣脱下顺手一抛,复又拉住她的手,道:“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来,咱们进去,我要跟诸位兄弟喝个痛快,因为我终于又见到了你,心里高兴!”
冷绯柔闻言一顿,然后微笑着与他紧紧一握,踏步入了门去。
“少卿过来——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来了!”
席间一片和乐融融,云岚因有了缠绵从奚昊那儿盗来的药丸儿,底气十足的挑战了白炎的酒量,其余诸人更是在旁起哄帮腔,皆憋着一股劲儿的想要整一回那人,而白炎则想到自己与云岚下的赌注,更是不愿落于他后,两人从酒碗到酒坛一路拼杀,到了最后已经醉得分不清方向,倒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