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风儿刮动了树稍,出了窸窸窣窣的细响,清辉洒在窗棂,皎洁的月色被树叶的缝隙绞碎,散了一地银光。
寂静的屋子因那人的微微一个侧身出了声响,只那一个轻微的响动,白炎便警觉的惊醒了过来。“无瑕……”他轻唤着支起了身子,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向了身旁躺着的那人:“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还是要喝水?”
无瑕并未完全清醒,双眼半开半闭,带着一种懵懂之色侧过了头来。
“怎么了,又不记得自己在哪了么。”白炎轻轻笑了笑,伸手将无瑕颊边濡.湿的拨了拨,然后抚了抚他的额头,道:“热吗,头都湿了,我去打水给你擦擦。”
无瑕温顺的点了点头,待白炎下地出了门后,他才慢慢的坐起了身子,却并不下床,反而靠着软枕起了呆来。
白炎出去了一会儿,端回了盈着热气的铜盆,看无瑕在兀自呆,他将盆放下后打湿了帕子,然后拧干抖开,走回了床头。
无瑕依然一言不,沉默之极,白炎用帕子擦了擦他的额头,然后又沾了沾双颊,轻声问道:“是做了什么梦了么?”
“没有。”无瑕轻吐了一口气,垂下眼眸又静坐了一会儿,才将被子一掀,下了地去:“感到有些闷热,不想睡了。”
白炎见状将帕子对着那盆内一丢,忙不迭的去拿了纱衣跟在无瑕身后往他肩头一披,道:“白天气温太高,这会子还没降下来,你身子弱,盖得稍厚了些,所以才会感到燥热,起了还是将衣裳加起为好。”
无瑕走到窗前将窗子左右一推,抬头去看皎洁月色,夜风拂过脸颊,带来了一丝凉意,令他的心境宁静了许多,白炎紧随他到了窗前,与他一同抬头去看明月,见他仰望夜空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禁不住伸出双手将他的双臂轻轻一环,搂入了怀中。
“怎么,有我陪在身边,感到很开心是吗。”
无瑕的双眸一动,没有回头,却“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你可知道什么叫厚颜无耻。”
“当然知道,缠绵便是一个典型。”白炎答得一本正经,丝毫不知脸红,无瑕闻言叹息了一声,然后将头一仰靠入了他的胸口,带着一丝无奈道:“我为何偏偏就爱上了你,明明便是一个泼皮无赖,却就那么闯进了我的心里,死皮赖脸的盘踞着不肯离去。”
白炎听罢嘿嘿一笑,将头往他的脖颈处一埋,蹭了蹭,道:“我便是死皮赖脸了,反正这辈子我孟白炎就赖定了你一人,以后你到哪我便到哪,休想再甩掉我。”
“我若是想跑,只怕你也追不上。”那本是一句玩语,却因突然之间引申了含义而变得令人不安,感到白炎的双臂不由自主的一紧,无瑕将轻咬的唇一松,带着安慰轻声道:“傻瓜,我不会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等着你,等着你回来。”
他知道了!他已经知道自己就要走了。
白炎没有抬头,却透着一丝苦涩低声笑了。
是啊,敏感如他,又有什么是能瞒得过去的。
“明日戌时先锋军便要出,入夜我跟南宫白泽就要赶回军营了。”依然埋在无瑕的颈间,白炎的声音有了一种憋闷,许是想以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舍与不安,他说完之后将无瑕的双臂缚得更紧,不许他回头来望自己,只将下颌往他的肩头一磕,在他的耳畔轻声呢喃道:“这一次你一定要等着我,而我,也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无瑕,相信我!”
无尽的沉默……
月光洒在窗前,映着那两道颀长的身影,渐渐的,渐渐的将两人的影子叠合。风吹过,摇曳了轻纱,纠缠了千丝万缕的。
“你若不回来……我便去找你……”不管你将自己遗失在何处,我都一定会找到你,陪着你,永不分离。
“小声点,别吵醒了公子,只唤了小侯爷出来便可。”院子里突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然后几道身影从院外急奔而入,很快,却很轻,显见如他们所说,怕吵醒了无瑕。
“何事?”如此深夜有人前来,必定不是好事。
白炎与无瑕的心底皆是一惊,而来人见他二人竟就站在窗前之时皆是一愣,然后竟面面相觑的噤住了声。
“我去瞧瞧。”借着廊灯与月色,白炎已经看清了来人是谁,他放开无瑕返身到了门边,拉门而出,走到了南宫热河等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