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怎么来了?”南宫热河与白泽正安顿渔民们在大舱内休息,见无瑕进门忙迎了上去。那些渔民此刻都已经换了衣衫,喝了姜汤,正用棉被裹着身子缩在舱内听着江面的惊涛之声,因刚刚逃脱了死亡的阴影,所以那动静让他们的惶然无措十分明显。
“听说救了一批渔民,我来瞧瞧。”无瑕说完侧目看向了那十多人。
衣衫并不合体,因为是将士们匀出来的,湿透的头凌乱的披散着,黝黑的肤色说明他们常常经受风吹日晒之苦,一眼望去那些在看了自己之后连目光都不敢相接的人们并无可疑之处,可是,自己却知道,那人就在其中。
“找于大夫来瞧过了吗?有些伤口初时并不明显,事后却会展迅速,渔船受到过撞击,咱们还是不要大意为好。”无瑕说完又进了两步,那些渔民本在听见他说话之时便曾抬头去看过,却皆被他脸上面具怔住,不敢与之直视,当他脚步向前,慢慢靠近之时皆又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退。
南宫热河与白泽并不明白无瑕此刻所为究竟为何,若是不放心这些渔民要让于大夫来瞧,他便着人来提醒就是,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而最让他们不解的却是无瑕脸上的面具。
这楼船上的将士全都已经见过了他的容貌,根本不需遮挡,且如今天色已黑,这些渔民又只是普通百姓,他却为何还要以金丝覆容,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们立刻让于大夫前来检查,今夜风大浪大,公子身子不好,还是尽早回房间去为好。”南宫热河说完俯身一揖,望向无瑕的眼中却透着探寻之意,无瑕与之对视了一眼,然后低低道:“无妨,我今日掉了一串珠子,那珠子对我很重要,所以出来寻寻。”
“公子掉了什么?”南宫热河听得无瑕说法,第一反应便是公子丢了小侯爷送给他的琉璃珠,可抬头去看时现那玉簪还在无瑕间,让他禁不住有些懵,而白泽在旁听了之后忙道:“公子那珠子是何模样,我们去寻了来。”
无瑕这才眨了眨眼,轻声道:“我那珠子曾在白炎身边出现过,珠子的名字很特别,叫璎珞。”
船身晃动得十分厉害,简玉德正在聚精会神的指挥着船舵与桨手的走向,白炎在旁也是神色凝重,丝毫不见平日里那嬉皮笑脸之色。
陆地上的冲锋陷阵可以四面突破,策马驰骋,可是这水中靠的是丰富的经验,拼的是指挥者对这特殊阵地的熟悉程度,简玉德在原州水军呆了十多年,经历了无数类似于这般恶劣的气候与难以掌控的水段激流,然纵如此,此刻他也已经冷汗涔涔,手心湿了一大片。
若是晴朗的白天或许他还不会如此担心,可现在外面下着暴风雨,又是黝黑的夜晚,这情形不得不说——十分不妙。
“小侯爷!”
“何事?”
回身见是南宫热河,白炎禁不住眉头一皱,南宫热河几步到了他的身旁附耳低语了一句,白炎听罢有些疑惑,先是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沉思着低下了头去。
无瑕说他丢了一串珠子,名字叫璎珞……
璎珞!
那是在东都的那个夜晚扑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挡过一箭而没了性命的女子,无瑕为何会在此刻提起她?又为何以如此隐喻来示意南宫热河与白泽?
璎珞虽是皇上赏赐的丫头,可也相当于他当初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粒棋子,为君者为了掌控臣子的心做这样的安排其实无可厚非,可自己在事后才知道,原来当初璎珞为了离间自己与无瑕的关系使了手段,让无瑕受尽了委屈,还偷偷增加参花的分量,令无瑕久病不愈,若非前不久弦伊嘴快说出,自己或许现在都还蒙在鼓里,且她一身武功不差,却一直以弱质之身示于人前,可以说,当时自己是被她骗过去了。
这船上只弦伊跟新来的骆姑娘是女子,璎珞之名取自珠玉,那骆姑娘名叫骆玥,钥是传说中的一种神珠,莫非,无瑕是在说那骆姑娘有问题?南宫热河说他以金丝覆面去了安置渔民的船舱,看来他是怀疑有人接应骆姑娘。
“去,叫上弓,再派几个人一起盯住那群渔民安置的船舱,有任何人靠近或者出来,都给我抓起来。”
“是。”南宫热河匆匆离去,白炎回身正待对简玉德说话,却突然感到船身被什么撞击了一下,继而又是一阵猛烈的颠簸,简玉德奔到舱口看了一看,没有说话,只对着白炎焦急的扬了扬手,然后几步上行便没了踪影。
“究竟怎么了?”白炎抓住了一人急急问道,那人所奔的方向正是简玉德离去之处,见是小侯爷问及,那人狠狠一摇头道:“似乎是撞到尾舵,小侯爷赶紧去瞧着公子,这江面不平,恐怕……”
白炎听罢心头一急,放了那人回身便去寻无瑕,因惊涛起伏,他一路跌跌撞撞,待到奔到无瑕的房间时却只见弦伊拐着脚从屋内挪出,见他进门忙不迭的叫道:“公子不在房间,小侯爷快去找。”
丈余高的巨浪拍在甲板上,湿冷的江水毫不留情的泼向船舱,奔来跑去的士兵们却没有惊惶之貌,水面就是他们的战场,无论天气有多恶劣,情况有多糟糕,他们都不能丧了斗志。
“程颢——好好护着弦伊——”见于程颢从远处奔来,白炎将弦伊抓住往他怀中一推,道:“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呆着,这风暴极大,都小心点。”
“可是公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