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伊!”看着人群中那相互依偎的两人,南宫热河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弦伊,生怕她一个生气便冲了上去,岂料弦伊只默默的站在原地,然后竟一个返身,轻吐了一口气,道:“走吧,回去了。”
南宫热河与于程颢诧异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却又互相冷哼了一声,别开了头去。因为方才弦伊冲出客栈之时很是气愤,他二人才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就怕她找到小侯爷与他置气,谁料她在找到了那两人之后却突然没了脾气,返身便走,如此一来,倒让南宫热河与于程颢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你不生气了?”南宫热河抢先一步走到弦伊身旁,用肩头轻轻将她一碰,于程颢在旁看得郁结,禁不住放慢了脚步。
“气!倒不知上辈子欠了你们小侯爷府什么债,这辈子被你们如此追着撵着要还。”不与那两人生气了,并不代表就愿意搭理这两人,弦伊只顾低着头往前走,却因天灯漫天升起,人潮开始涌动而被阻挡了脚步。
那一盏一盏的明灯悬挂着一道道许了心愿的纸条冉冉而起,天空依然下着雪花,与红色的灯笼交相辉映,美得让人窒息。弦伊虽平日里性子暴躁,却终究是女儿家,此刻看见这漫天升起的天灯,心瞬间便被揉捏得柔软了,扬起的双眸紧盯着天空,嘴角不由自主的便浮现了笑意。
“弦伊,送给你。”一盏明灯被递到了弦伊面前,弦伊回过神,看见了于程颢静静相望的眼睛:“那边那位老伯说,将心中所想的愿望写在纸条上,随着这明灯一同放飞天空,愿望便一定能够实现。把你想要得到的写下来吧,放飞了,说不定果真便实现了。”
弦伊痴痴的看着那灯,然后看了一眼于程颢,突又微微一动,不自觉的侧目看了身旁,才现南宫热河不知何时竟已不在了身边。
“来吧。”于程颢面带笑容望着她,然后伸手将她一拉,去了一旁长桌处。那桌上放着笔墨,弦伊常年跟随无瑕,学文习字自然不在话下,而此刻难住她的,却是那即将写下的愿望。
是自己贪心吗?因为想要实现的愿望如此之多,一张小小的纸条又如何能够承载得下。
风掠过梢,拂过脸颊,那往日伶牙俐齿,毫不饶人的女子静默如玉,轻敛的双眸透出丝丝情意,笔下却如有千斤,难以成句。看她犹豫,于程颢微微一笑,退在一旁,也拿起了笔墨。
愿望再多,都及不上那相拥相知的平淡之福。
无论将来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谁,只要她能一直开心下去,便够了!
明灯冉冉,那小小一页纸笺在空中轻轻飘荡,随着越来越高也越来越美丽的灯火远远而去,一盏,两盏,三盏……
南宫热河仰着头,看着自己放飞的明灯,又去看了站在一处的那两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脚步一动,悄然离去了。
“天凉,披了这个。”弦伊走得匆忙,未曾披上披风,此刻于风雪之中难免瑟瑟,于程颢脱下外袍往她身上一搭,微微一笑道:“咱们回去吧。”
双眼寻索,却只看见那人消失于茫茫人海中的背影,弦伊有些怅然,只轻咬下唇站了许久,才将头一低,轻声道:“走吧。”
长街那头,离索了一抹春凉!
“白炎,我困了……”
的确是困了,白炎温暖的簇拥令人如此安心,无瑕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无端的带上了一种撒娇的意味,脚步越来越慢,最终赖在原地不肯再动。白炎低头看着他,唇角一勾,放开他的手,上了前去,弯下身子,轻轻一拍自己的肩头,道:“来,我背着你。”
那身子如此轻,负在身后,根本感觉不出重量,白炎侧头看了一眼伏在颈窝的人儿,带着心疼道:“每日吃得那么少,难怪如此瘦,以后有了闲暇,我便与人去学了手艺,自己做东西给你吃,将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趴在身上,一步三摇,可好。”
“不要,太重了便会压坏了你,就这样,你背着我,走多久都不会累。”无瑕闭着双眼,双手环过白炎的身子,带着孩子气反驳着他的话,秀挺的鼻尖在他的颈窝轻轻一蹭,然后扬唇笑道:“只怕有一日,我果真胖了,你便不再背着我了。”
“谁说的,只要你愿意,我便这样背着你,背你一辈子!”
双手一紧,无瑕不再说话,那略带冰凉的唇却轻轻的印在了那人的颈间。
白炎低着头,顿了一顿,然后一步一步从人群之中穿行而过,背着那一辈子都不想放下的人儿,渐渐消失在漫天的雪花之中。
“少爷。”
食指竖起,制止了侍卫的呼声,武飞云推开房门,踏入了屋内。
房间之内透着暖意,空气中洋溢着紫檀香炉的气味,那人依然坐在桌旁,却,已经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