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落在树叶上,出了细微的“沙沙”声,林子茂密,令道路十分难行,因视线不明,又不能打起火把,是以那百余人皆拉马踏雪,屏息静气的行走着。
“小侯爷,这林子颇大,北方偏远之地响马横行,咱们需得防备才行。”玲珑走在白炎身前,回头细细叮嘱道。白炎闻言点点头,又回身对南宫热河道:“让大家都提高警惕,小心防备。”
“是。”
北方本就是极寒之地,到了冬季万物休眠,林中动物十分稀少,现在这般风雪之夜更是寂静,除了众人踩踏而过的声音再无其他。
枯枝被大雪压倒埋入地面,马蹄踏过,出了“咔擦——”的脆响,令众人的心也随之七上八下。
这一行百人已经不停的行走了几个时辰了,于人于马来说都已经十分疲倦,凛冽的寒风刮在身上若尖刀割过,兵器无法握在手中,皆挂在了马鞍旁顺手处,以便遇到情况能迅速反应。
“嘘——”走在最前方的玲珑突然回头,示意众人噤声静气,身后一干人等见状忙勒止马蹄,细细去听风中传来的声音。
其实不用细听,远处密林之中的火把已经隐约可见,且不止一点零星,随着众人慢慢的靠近,已经能够看见其庞大的队伍。
“莫非是左何镗的人马抄到咱们前面去了?”南宫热河在身后轻声道了一句。
“不会。”白炎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说法:“蒙城通往九原就这一条道,他们再快也不可能包抄到咱们前面去。”
玲珑在前细细观察了一番,叹道:“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听她一说,白炎微微立起身子向前细看,只见那伙人一顺溜的黑衣,手中钢刀泛着光芒,火把明亮,竟毫不避讳。
“看来咱们果真是遇到响马了,看他们人数众多,不下几百,如今追兵在后,咱们也是欲退不能,若再不行动,恐要被两面夹击,腹背受敌了!”
白炎话音刚落,众人皆急躁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这伙人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在此劫道,想来应当是此地占山之人,这种人是刀尖上求生存的,根本不惧官兵,更何况现在身后还跟着左何镗的人马。
“嘘!”觉那伙人中有人突然回身,白炎正欲出声警告,便听破空之声呼啸而来,虽黑夜中看不分明,然那暗器袭来之势却令众人皆是一惊。
身随声动,只一瞬间,那伙人马便已经直扑而来,白炎等人后退不及,被围了给严实。
“哟嚯,没想到,如此风雪之夜,竟还有肥羊入口啊,哈哈哈哈——”随着一声爆笑声,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手提两把偃月斧从那一干人后走上了前来。白炎抬头去看,只见那人一脸络腮胡,双目瞪若铜铃,眉角上扬,鼻阔口方,那笑声出口,竟震得树上雪花簌簌落下,可见其功底不容小觑。
乍然见到那人,跟在白炎身后的御林军皆已经兵器入手,对方一看竟都亮了刀子,也纷纷拿出了兵器,一时间双方虎视眈眈,剑拔弩张。
“这位好汉,我们等人只是路过,无心叨扰,还望高抬贵手,放了我们过去,他日有机会,定当厚报!”
听了那话,那汉子却仰头一啸,然后道:“我粟铖海占这风月山十余载,还未听说过过去了,不留下点东西的说法,看你们这模样,不是当官的便是当兵的,都是些朝廷走狗,要命的,便留下银子来。”
白炎将双拳一抱,又道:“我等是有急事要过这山头去,若说银两,倒的确还有些,然这一路还需几日,我们这一百余人若身无分文,岂不也要沦为盗贼去,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如今我等身后有相国府爪牙追杀,若诸位执意要拦截,便莫怪我们得罪了!”
“哦?”一听相国府三字,那粟铖海不禁眉目动容,跟在他身旁的一个精瘦男子细细看了看白炎之后对着他附耳轻言说了一番,却见他脸色更惊,待那精瘦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细细比对了之后,他竟将手中双斧往地上一插,拱手扬声道:“敢问这年轻公子可是姓孟?”
白炎被他的态度闹得摸不清头脑,回头看了身后众人一眼,才拱手回礼道:“在下孟白炎!”
“你便是当初助我家公子离开东都的大晋小侯爷孟白炎么?”
听了那话,白炎的心瞬间安定了。
不用说,这些人竟也是追随无瑕之人!
“无瑕于我孟白炎是至亲至爱之人,助他理所当然!”
那粟铖海只称公子,却并未道出无瑕之名,如今一听白炎如此说法,竟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公子于我粟铖海有再生之德,我们风月山上全都是被官府逼得活不下去的百姓,当初若不是公子助我等开山立营,强壮兵马,我等早就已经死在了朝廷的手中。前几日我们收到沥泉山庄下达的必杀令,说,要杀了公子心之所系的大晋小侯爷,还说公子因此事失了民心,所以小侯爷非死不可。可是,因为我这里两日前来了一个客人,他道出了一些我们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而听了那些事之后,我们风月山的兄弟皆对小侯爷产生了敬佩之意,只是碍于你身份特殊,这事张扬出去,或许会让你招惹杀身之祸,是以才暗暗下令,我风月山人马不许动小侯爷一分一毫,岂料,今日竟在这里撞上了!”
“哦?”听得那粟铖海所言,白炎心中欣慰,却又好奇起了他口中所说的客人。见白炎神色,知道他心有疑虑,粟铖海扬声一笑,道:“沧田的孟广固孟当家的,此刻就在我风月山上!”
白炎一听恍然大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