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周将军他们回来了。”
帐外传来通报,孟昶龙面露喜色霍然起身,招呼着南宫陌一同出外,见那远远而来的队伍之中竟还夹杂着两人一骑者,他的心不由得便是一沉。
有现!
斥候营的将士所骑皆是上等良驹,一人一骑,只为传递讯息迅速快捷,如今其中夹杂外人,定是有了什么情况。
“侯爷——”周学龙于马背上拱手一揖,扬声道:“属下现情况,然现今有伤重者,请侯爷容属下稍后再禀。”
“将人扶下马来。”见周学龙与薛长安二人身后紧缚他人,孟昶龙伸手一指,令人七手八脚的将人架下马来,抬入了帐内。南宫陌紧随其后,人一放下他便伸手去搭其脉象,查看伤情。孟昶龙站在一旁,细细看着缠绵与明威二人,觉面孔陌生,不禁有了一丝疑虑。
“在何处现的人?”
周学龙接过一旁士兵递来的热茶猛灌了一口,然后急急道:“往长野方向六百里处现了赫博多的大军,侯爷,对方人马难以计数,请侯爷早做定夺,是去是留,都需立刻决断,另外……”
周学龙的话语一顿,眉间浮出了难色,抬眼看着眼前那人斑白的双鬓,竟不敢将那消息说出口来。
孟昶龙觉他的迟疑,心中掠过一丝不安,沉声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是……是奚昊公子……他,如今在赫博多大军的手中……听这名唤明威的说,对方应是赫博多的王子,想来便是吠承啖无疑!”
身子一晃,孟昶龙竟一阵眩晕,站立不稳间伸手按在了案桌旁。
“你是说——我昊儿,在他们手中?那孩子他……他……”
昊儿为何会来到此地?又怎会落入敌手!如今两军对垒,他落入那吠承啖之手,若是身份曝露,定难以善终。
“来人!点上一队人马随本侯出城!”
“侯爷,侯爷——”明威睁开双眼,正听得那句话语,他死命的撑起身子对着孟昶龙大叫道:“侯爷去不得!我等与小侯爷和莫寒少将军派来的慕容默同行,他去探查之时便说对方人马不计其数,想来已是大军压境,侯爷此刻万万去不得!”
“是啊侯爷。”周学龙向前一奔挡在了孟昶龙面前,拱手道:“当时听说奚昊公子在那断崖之上,我们便连夜去搜索过,可是,没有任何现,然他当时定还活着,我们怕延误军情,不敢再追,只好回转。”
“奚昊……奚昊——奚昊——”榻中那人耳听有人提起奚昊之名,突然间双眼一睁,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南宫陌伸手将他按住,回身叫道:“速速拿了我的药箱过来。”
缠绵浑噩之间觉有人摁住自己,不由得蓄力一挣,南宫陌压制不住,竟被他掀翻在地。
“奚昊——奚昊——”缠绵爬起了身子,双眼透着不同寻常的赤红,恍惚间根本无法看清一切,现耳畔有风声传来,他一个回甩便将那企图将他摁住的士兵手臂反扭,按在了地上。
“缠绵,赶快放手!”明威一个箭步奔了上去,抓住缠绵的手臂大声叫道:“都是自己人。”
缠绵听得明威的声音,双手一松,踉跄而起,反手抓住明威的双臂,低头望着他,带着一丝侥幸,轻声问道:“明威,我们在哪?奚昊呢?他在哪?他是不是受伤了?可是在一旁休息?让我见见他,让我去见见他——”
明威被他那话打得心头一痛,看他浑身伤痕累累却依然只想着奚昊的安危,心中更是难过,双唇嚅喏了半晌,才道:“你先将伤口包扎一下,否则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我在问你话,你为何岔开话题,告诉我奚昊在哪?他在哪?”回想当时奚昊的那个举动,缠绵难抑心中的后怕,竟不理智的对着明威吼叫了起来。明威任他咆哮怒吼,双臂一挟,将他按坐在了榻上,扬声应道:“你若还想见到他,便让这位先生为你包扎了伤口,养足了精神,到时候就算你要去闯那赫博多的军营,我明威也不说二话跟你一起去!”
缠绵听他话语,便知奚昊已经落入了敌手,他双眼一闭,深吸了一口气,那刀剑加身也不曾淌过一滴泪水的眼中缓缓的落下了泪来。
“我真该死!竟一次又一次的让他从我身边丢掉,我说过,会保护他,看着他,不让他再离开我身边半步,可是现在,我却将他一个人丢下了,他如今身陷敌营……”仰头闭目,想要将那脆弱掩藏,可是,却做不到。
想到那断崖边的一幕,想到奚昊不顾一切的向着自己奔跑,想着自己跌下山崖的那一刹那他眼中的那种恐惧,缠绵的心便如若针扎!
“你……是我儿奚昊的……什么人……”
双眼一睁,缠绵怔怔的回过了头,见问话那人眉目威严,却眼含热泪,目光中带着探寻,不解,疑惑,和痛惜。
孟昶龙走到缠绵面前,看着他,不再说话。令他不解与疑惑的是面前这人对于奚昊的态度与执着,痛惜的,却是他浑身上下的累累伤痕。
是……奚昊的什么人……
缠绵想要回答,想要告诉眼前这个男人,他是奚昊的什么人,他与奚昊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可是,却突然间口中一咸,喷出了一口鲜血来,然后身形一晃,重重的倒下了。
我是……与他花烛相对,许诺要照顾他一生一世的那个人……
可是,我却将他丢掉了……
奚昊……
泪水顺着眼角晕染锦被,密集的睫毛轻轻一闪,奚昊睁开了双眼,却被那烛光刺得骤然间又闭上了。
自己竟还活着,是因为那人要用自己去威胁爹爹,才没有对自己下手吗?若果真如此,自己……便更不能活!死了便可以再见到缠绵了,到那时,自己定要他一辈子背着自己,不许放下,不许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