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历七十六年,政王刘劭康于靖安城动兵变,相国王子孚带领朝中一班老臣力挺政王上位,大将军郝连弘兵败西京,柳洛冷率部四十万大军挥军北上,一路上势如破竹,直逼韩国京都,韩高主刘珂瑜于城楼之上献上玉玺,退让皇位,自此之后,大韩顺位继承帝位的传统被打破。
刘劭康迁京都于靖安,登基称帝,号韩武帝,同年三月,刘珂瑜暴毙于瑶湖诚王府中,刘劭康下旨予以厚葬,之后于韩高主在位时受到重用的大臣或贬或杀,整个大韩朝堂天翻地覆,韩武帝冷血薄情一面张扬而出,其铁血手腕不亚于哲主郑澈轩,而韩郑两国因当初夺取藏宝图一事埋下祸根,自此之后两国战乱不断,百姓苦不堪言!
“公子赶紧出来吧,这伤痕结痂未好,总这么泡着,只怕不妥。”弦伊从屏风后探出了脑袋,见无瑕听完竟将整个身子都浸进了浴池之中,不禁无可奈何的一摇头,道:“人后就是个使性子的孩子,我这可是为了你好,那康大夫不知从哪弄来了这草药,说泡了于伤口有好处,偏生你就赖上了。”
水面微微一荡,无瑕从水中露出了脸,然后看了一眼弦伊,道:“衣服放下,你出去吧,我自己穿。”
“公子身子有伤,要是牵动了伤口,只怕又要出血,还是我来帮公子穿吧。”弦伊说完见无瑕只一双眼溜溜的望着她,竟一动不动,不禁“扑哧——”一笑,道:“怎么,自小到大都不避我的,生病汗,那衣服莫不非都不是我换的,这会子却突然害羞起来了。”
“程颢在外呢……”
耳听无瑕的话语,弦伊脸色一变,将手中长巾一抖开,道:“他在外面又怎样,他是他,我是我,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我自己,以前是怎样照顾公子的,以后也便还是怎样。公子赶紧上来吧,小心凉了。”
那身子上疤痕斑驳,最长的竟有一尺多长,弦伊看了心疼,拿了长巾细细沾去无瑕身子上的水珠,然后轻手轻脚的帮他把里衣穿上,却并不扣上,只回身去拿了厚貂皮披风过来将他裹起,然后去桌上取了那装着药膏的琉璃瓶过来。
用银勺挑出药膏,细细涂抹在那肌肤之上,弦伊边涂边道:“这药膏果然有效,公子这伤痕新近形成,用了这个不出一个月,疤痕定便淡不可见了。”
“疤痕而已,我不在乎。”无瑕站在原地,双手轻轻抓着披风,低头看着自己疤痕密布的身子,淡淡道。
屋内的水雾带着一股药草的湿气,有些许苦涩,却又隐隐的透出了一抹清香,药膏抹完,无瑕由得弦伊给自己套上衣衫,坐到了桌旁。
间尚且滴落着水珠,弦伊拿了长巾细细擦拭着,正待说话,便听门外于程颢极其不耐的声音传来:“公子在沐浴,许总领有何事可以跟霍大哥去说,或者告诉我,我会代为转告公子。”
“那么……我等!”
只四个字从许诺口中答出,然后他竟一个回转,到了院中,抬头去看那一树梅花,静默不语。
“程颢,让他进来。”无瑕微微一示意,弦伊停下了手中动作,返身去拿了一条干的长巾来将他的头遮盖,然后走去打开了门。
那人于院中回过了身来,看着屋内端坐的人儿,慢慢上了台阶,跨入了屋内,待弦伊与其擦身而过之时,竟一伸手,将门关上了。
“你——”于程颢欲砸门的手被弦伊一挡,弦伊冲着他一摇头,道:“公子自己能应付,咱们去找霍大哥。”
“可是!”
“走了。”声音突然一柔,弦伊伸手拉住了于程颢向前一动,于程颢本还充满怒意的脸霎那间只剩下欣喜。似乎觉了自己的动作不妥,弦伊沉默了一下之后将手放开了,然却只缩到半空,便被那人伸手抓住了。
“让我牵着你的手。”
身子顿住了,弦伊低着头,不去看那人,手却在那人温暖的掌心之中挣扎。
“弦伊,让我牵着你的手,让我保护你,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沉默,难言的沉默!
洁白的齿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下唇,直到那痛感清晰,弦伊才松开了自己的齿,轻吐了一口气,道:“程颢,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
“我现在不想考虑自己的事情。”
“我可以等!一年,两年,五年,十年!”
“我……有自己喜欢的人……”
我有自己喜欢的人!
在分开了这么久之后,在无数次的别离之后,我才现,我爱着的,竟是那个叫南宫热河的混小子,那个只知道跟我斗气,跟我吵架,甚至跟我打架的坏人!
紧扣的指尖慢慢的,慢慢的松开了。于程颢有些失神的抬眼看向了一旁,神色有些茫然,然后脚步一动,向前而去。
弦伊低着头,眼中渐渐落下了泪来。
双手举起,捂住了双眼,炙热的泪水从指缝滴下,溅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
公子,我终于能够体会你当初所受的痛苦了,爱不能爱,恨又无法去恨,这种痛,锥心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