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亮着烛火,却不见一个人影,南宫热河脱下披风,抖去满身雪花,对着跟在身后的小子道:“小侯爷人在何处?为何不在屋内?”
那小子接过披风在外一掸,口中回道:“小侯爷一下午都没见人影,晚膳也没见回来吃,小的还以为是跟南宫大人和白大人在一块儿,怎么,竟不在么?”
南宫热河四下扫了一眼,见床间被褥齐整,桌上茶杯也未曾动过,不禁眉头一皱,想了一想,对着那小子道:“我今日跟白泽在宫中当值,这会子刚回,罢了,小侯爷若回来了,来告知我一声便是。”
“是,小的遵命。”
南宫热河搓了搓双手,呵了口气,顺着长廊从东院转回了自己所住的北院,刚进了门,便见自己房间竟灯火通明;虽然夜间丫头们会留夜灯,可是这屋子现在却是十分明亮的,还隐隐的现着一道人影,他心头疑惑,几步跨过小院,到了门边一看,不禁哑然失笑。
那主此刻正正襟危坐的坐在桌旁,细细的粘贴着手中的青瓷瓶,看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伸手将门一推,南宫热河跨进了屋内,不满的冷哼了一声,觑了那人一眼,道:“哼,倒还有几分良心。”
白炎双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屏息静气的将最后一块小碎片贴好,轻轻吹了吹那尚未干涸的液体,才深吸一口气,起身一退,扬手指道:“怎样,我粘了一个下午了,虽说裂缝还在,但总算整个瓶子全部粘起来了。”说完用肩头将南宫热河一撞,挑了挑眉头,一副得意洋洋之貌:“看不出来我还有这手艺,将来要是混不下去,做个工匠也是不错的。”
南宫热河伸手将他搭在肩头的手臂一拍,走到桌旁低头一看,眼中现出了欣慰,回头看那人双眼通红,也不知他这般细细的盯着瓶子瞧了多久,心中不由得便涌起了一丝暖意。
虽说瓶子是他砸的,可一声抱歉远抵不上他此时此刻所做的这一切。
“呐呐呐,别这么感动的望着我,我浑身鸡皮都起来了,我告诉你,除了无瑕,我谁都看不上眼,你倒是省省,倒贴我都不会要。”那人极其恶劣的打了个寒颤,将南宫热河的那份感动打击得一文不值,然后一拍肚皮道:“饿了,可还有什么吃的?”
“赶紧的让人去做了来,竟到了这个时辰都还没吃。”口中如是说,南宫热河已经扬声去唤了人做吃食,外院传来了回应声,却又夹杂着一丝急促的声音,白炎本还站在屋内,听到那声音之后向外一奔,扬声道:“慕容?可是你在外面?这么晚了,莫非莫大哥找我有事?”
院门处出现了一人,疾步而入,边走边道:“我家少主邀小侯爷云雾山庄一叙。”
听了那话,白炎与南宫热河皆是一惊。
皇上准了莫寒三日假期,他昨日刚回了云雾山庄,为何今日这么晚了竟让慕容默来将军府相邀?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白炎伸手将南宫热河一推,道:“去备马,咱们连夜赶去云雾山庄。”
“是!”南宫热河返身便跑,刚出远门便撞见了回府的白泽,他忙对白泽道:“去将小侯爷的狐皮大氅拿来,赶紧的。”
白泽见他急吼吼的跑,不禁在后扬声道:“这么晚了去哪?”
“云雾山庄!”
那三人三马踏着风雪飞奔而去,白泽站在门口,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幕,不禁心头忐忑难安。
生了什么事?莫将军为何这么晚了令慕容默来找小侯爷?莫非事有突变?还是,九原的局势有了什么不妥?这天下一日不平,便让人难以安宁哪!
“皇上……皇上倦了,便去歇着吧。”宗然躬身站在李宗治身旁,伸手轻轻抽去他手中书卷,抚平放好,李宗治双眼一睁,吸了一口气,清醒了过来。
“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戌时了。”
李宗治微眯着双眼伸了伸腰,然后起身一站,道:“太子睡了没有。”
“未央宫的太监来回过了,说,太子殿下已经睡下了。”
“好。”李宗治应了一声,却又抬腿向外而去,宗然见状忙回身拿了裘皮长袍,又令一旁的太监拿了油伞紧随而出,到了门外,见李宗治只是站在台阶上,也不走动,遂回头示意了一下,令那太监闪在一旁,自己则轻轻走到了李宗治身边,将长袍往他身上一搭,道:“皇上在想什么?”
李宗治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意味深长的道:“你定也跟他们疑虑一样,想,那虎符既然已经被想起来,为何朕还不派白炎入了九原去,是吗。”
“皇上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奴才不敢妄加揣测。”
李宗治低头一笑,摇了摇头,道:“宗然哪,你跟在朕身边很多年了,你在想什么,朕怎会不知道。”
宗然听了那话,竟无端的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奴才不敢!”
“这么说吧,你以为白炎资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