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而现的黑影随着雪花一同扑入院子,那本还坐在大堂中的侍卫们突然间全都掠出了门去,只一瞬间,刚刚进入院子的人便被重重围住了。
“出了何事?!”无瑕几步踏出门外,一见那情形忙扬声道:“住手!”
刘劭康从二楼一跃而下,手微微一扬,示意自己的手下退后。
鸿达带着几人站在院中,利刃出鞘,十分警惕的望着围住自己的人,见到无瑕,他喝令手下收起长剑,道:“相国府突然大肆搜城,我的人全都散开了,只带来了这几个,他们定马上便要搜到此处了,还请公子早做准备。”
无瑕看了看鸿达身后的几人,点点头道:“全都跟我来。”说完返身对缠绵道:“你去瞧瞧奚昊他们做好了没有,我将人带上去藏起来。”
缠绵回身向院子那头走去,无瑕示意鸿达跟着自己,到了刘劭康身边微微一顿,想了想,道:“刘公子的人如此显眼,若是官兵搜到此处,定不会放你们离去。”
“你们人手似乎不够了。”刘劭康脸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涌起了一丝喜悦,然后满脸诚恳的对着无瑕道:“我可以帮你,我的人全都身手不俗,相国府已经开始搜城,公子若今晚上不能动手,只怕明日便没有机会了。”
见无瑕想要说话,刘劭康接着又道:“公子为人处世小心谨慎自是没错,可若一味的抗拒帮助,只怕最后会连累大家,不但救不出人,还白白搭上了数条性命。”
无瑕停在原地,略略思索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刘公子跟我来。”
“子烨。”刘劭康拱手一揖,向着无瑕郑重道:“叫我子烨。”
无瑕微微一愣,想来子烨为此人表字,他如此一本正经的纠正自己的叫法,当真让人有些尴尬,眸光闪动,无瑕见刘劭康一脸坚持,遂避开他的目光,向着屋内一走,道:“刘公……子烨……与鸿大哥随我来。”
刘劭康唇角一扬,露出了微笑,然后紧跟了无瑕而去。
“缠绵,我的手要被你捏碎了。”奚昊低呼一声抽回了手,然后从身后将缠绵一拉,挡住了他的脚步:“你现在像极了护崽的母鸡,那刘公子不过是想帮忙而已,你的情绪波动似乎大了一些——”
“你没看他笑得像头狼一样,无瑕聪慧过人,却偏偏在情事上懵懂,他根本不知道觊觎他的人有多少,你相信我,此人绝对不怀好意。”
“越说你越激动,弦伊过来劝劝这人,我要是不拉住他,他马上便要去跟人家打一架了。”奚昊无奈的摇了摇头,岂料缠绵听了他的话,回过头来双眼不闪的盯着他,片刻之后道:“你也一样,除了医术过人之外,脑子一塌糊涂,我也得看紧了你,否则不定什么时候被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银子。”
奚昊摊了摊手,表示对面前这男人无语,弦伊与小酒在旁笑得弯下了腰去,弦伊揉着胸口,道:“了不得,小侯爷人才走多久,缠绵公子便如此疑神疑鬼了,这人咱们才刚认识,才……刚认识……”弦伊说到这突然一顿,然后骤然抬头望向了缠绵,缠绵则对着他扬了扬眉头,一副‘你才想到’的模样。
弦伊心头一紧,觉了不对之处。
劫牢!这可不是玩笑之事,对于一个刚刚认识的人来说,那刘公子所做的是否过于热心了?他带着的手下武功皆很高,从言行举止来看,还是训练有素的影刺一流,公子出现在这里,他也出现在这里,还正好住进了这临风阁中……
这些只是巧合,还是,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有意来接近公子的?
“我去找公子。”弦伊说完忙不迭的便往外奔,缠绵伸手将她一拦,道:“这会子别去了,等无瑕跟他们商量完。”
“当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公子究竟在想什么?一个什么鸿大哥就不知来路,现在这个刘公子更是危险,我去给灶王爷上柱香,保佑今晚上一切顺利。”弦伊双手合十口中喃喃着,竟真返身去了灶台处,令那几人哭笑不得。奚昊皱着眉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缠绵,道:“我倒宁愿相信那刘公子是真心想帮忙。”
缠绵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一个指头点在了他的鼻尖上:“你啊,就是太善良。”
“你不喜欢?”奚昊反问了一句,缠绵叹一声,将他的双手一抓,紧紧贴在了胸口上:“很喜欢!医者父母心,有这份善良,才会有医德仁心,就算你把这个世界想得太好,我都还是希望你保持这份纯净的心,这样的你,才是缠绵最爱的那个人。”
“这里还有个孩子。”弦伊伸手一指小酒,做出了一副打冷颤的样子,缠绵与奚昊皆仰头一叹。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些日子跟那两性子恶劣的人呆在一起,大家都学会了寒碜人了。在弦伊拼命忍受的笑意之中,两人放开了彼此,分散而去,奚昊继续忙着药丸的制作,缠绵则在微微思索了之后抬步出了门去。
当官兵敲开临风阁的大门时,四儿手脚麻利的将众人迎进了店内。
“听说你们这来了很多陌生人,人呢?”方冲走到大堂抬头四望,双眼细细搜寻着每一处细微之处,四儿陪着笑躬身回道:“昨夜便走了,本就是来做生意的客商,回来说看见街上有囚犯示众,怕不安全,连夜就跑了。”
“跑了?”方冲双眼一眯,然后冷冷笑道:“我怎么听说早上还见人进门呢?来人,给我搜——”双手一扬,身后侍卫们直奔了二楼而去,四儿被那架势吓得慌了手脚,又害怕说多了挨揍,只好喏诺的站在一旁,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四儿心中暗暗叫苦,这后院方才还站了一院子的人呢,虽然知道此刻大家都进了密道,可是……
“你好像很紧张?”觉四儿的神色极其不自然,方冲伸手将他的肩头一揽,到了桌旁向下一按,四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说——人在哪?”方冲一脚踩在四儿身旁的凳子上,俯身逼近问道,四儿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去,被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昨……昨天就走了……”
“你知道我怎么对付那些说谎骗人的孩子吗?”方冲冷笑着从靴子旁抽出了一把匕,慢慢抵在了四儿的脸上,轻轻的比划着,一字一句道:“我会,割了他们的舌头,下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