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看看这账目。”冷二将账本递到无瑕面前,无瑕将手中书卷放下,接过打开一看,不禁心头一喜。
“莫掌柜果然是生意人,光成衣店这一项,收入就较之从前翻了一番,从川西而来的蜀绣现在已经开始大量引进,一旦普及,价格虽然下来了,但销量却会大大提升。”
“是这说法,霍昔阳来信说,第一批绣女不到一个月便会来到云城,到时候将人手分配下去,传授绣法,咱们便能做出自己的招牌来。”
无瑕微笑着点了点头,起身道:“看了这么久,我也乏了,今天就回去了。”
“天色尚早,公子不多呆一会儿?”
无瑕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道:“不了,晚了,又该劳师动众了。”
冷二见他神色,暗暗叹息了一声,这等容貌,却偏偏是个男子,若是女子,只怕早已入主中宫了。
脑中念头一起,冷二自己倒吓了一跳。
呸呸呸,当真是因公子身边皆是男子,且个个都是人中之龙,倒让自己产生了错觉。公子身是男儿,又是戍之皇子,将来借助于郑挥军伐晋,重夺天下,他便是一国之主,执掌一方,他的身边自当会有一聪慧贤德的女子为伴,又怎会依附在男子身边,这念头当真不能再起。
无瑕见冷二一副懊恼不迭的模样,不禁有些奇怪,回身问道:“冷二叔怎么了?”
冷二被他一问当下便是一愣,忙不迭的摇着头道:“没事没事,公子要回去,我去让流萤给公子备几道糕点,总这么吃药,糕点正好甜口。”正说着,迎头便撞上了匆匆而来的司马逸,司马逸手中拿着一封密函,无瑕抬眼见密函上的印章,心头一凛,伸手道:“是丹阳来的吗?冷秋之已经很久没来信了,可是大晋出了什么状况?”
司马逸将密函送到无瑕手中,道:“送信来的使者神色倦怠,似乎是千里疾驰一步不停,看样子是有什么变故。”
无瑕将密函打开,坐到桌旁细看,眉头却越蹙越深,冷二与司马逸在一旁看得着急,终等无瑕看完,忙急急问道:“何事?”
“白山战役,大晋右将军李穹池阵前失利,受了伤,如今九原无主,赫博多虎视眈眈,冷秋之认为大晋现在是多事之秋,正是咱们展势力的大好时机,他猜测,晋会派威武侯孟昶龙入主九原,所以来信询问下一步的走向。”
“大晋开始打仗对咱们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武凡中对九原和成乐向来虎视眈眈,九原主帅赵括已经被囚东都一年有余,公子,咱们在晋的势力是时候该凝聚了。”
无瑕点点头,道:“我回去之后将咱们在大晋的势力分布绘制一张图出来,冷二叔,你让三叔过两日回来一趟,再通知于大哥和各位掌事的尽快赶来云城,我要将云城的一切安排妥当,然后回一趟大晋。”
“是。”冷二应着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了,他回头看了看无瑕,无瑕正低垂着头再次细看那信,觉冷二脚步顿住,抬起了头,看冷二脸上神色凝重,他心底了然,眉间淡淡,轻声道:“冷二叔在担心什么?”
冷二欲走还留,终咬了咬牙,道:“怕公子此去再与那大晋小侯爷有所交集,脱不了身。”
听他口中挑明,无瑕低下头去,将信函折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无瑕自己会注意不与他碰面。”
听了那话,冷二深深叹了口气。
注意不与他碰面,可是,若碰到了呢,碰到了又会怎样……
抬眼见无瑕神色愈落寞,冷二心中掠过不忍,终还是不再去逼迫于他,返身出了门去,司马逸站在一旁听他二人对话,又见公子神色黯然,心头一酸,想了半天,道:“公子不要为难了自己,司马当真佩服小侯爷其人,只是,他的身份——”
“不用说了,我知道。”无瑕起身出了门,弦伊拿着流萤做的糕点兴冲冲而来,扬手道:“秋瞳这丫头竟采了三月的桃花,说是用她的独门秘方保存好了,这会子拿出来让流萤做馅给公子做了这桃花糕,刚尝了一个,甚是好吃,还热着呢,公子回宫便尝尝。”
“好。”无瑕轻声应着,率先下了楼去,弦伊见公子神色倦倦,似有所思虑,忙冲着司马逸询问的一望,司马逸却侧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弦伊跟着无瑕出了门,走在街道,看他神色恍惚,不禁心头担忧,一匹高头大马从街头疾驰而来,无瑕竟兀自沉思,不知躲闪。
马从面前呼啸而过,出嘶鸣,无瑕这才觉,身子被弦伊拉着向后急退,那马上之人却一扬长鞭,鞭稍甩过空中,勾起了脸上的面具,颊边一疼,无瑕伸手捂住了脸。
“公子——”弦伊惊呼着拉开了无瑕的手,那颊边竟被长鞭甩出了一道血痕,弦伊愤然回身,那马上之人见伤了人,又见那掉落面具的是一容貌如此美丽者,那道血痕在那白皙的脸上当真是触目惊心,顿时慌了手脚,忙不迭的跳下马,来在了无瑕面前。
“小人该死,家母病重急需请医,竟伤到了……伤到了……”那人吞吐着,看面前之人装束应是一男子,可是,天下有这么美丽的男子吗……
无瑕却只是捡起面具,见沾染了尘土,也不能再戴,只拿在手中,对着那人微微一笑,道:“本是无瑕自己没看路,小哥快去吧,别耽误了给母亲医治的时辰。”
那人本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现在一见这公子如此好说话,顿时扑通一声跪在地面,咚咚给无瑕叩了两个头,起身道:“谢公子不予追究,小人常宽,日后定报公子恩情。”
常宽说完跃身上马,疾驰而去,弦伊到了无瑕面前,用罗帕沾去他颊边血迹,心疼的道:“这一鞭子可狠,皮都裂开了。”
“他救母心切,倒是一个大孝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