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无瑕公子这一病竟然拖拖沓沓去了半个月时间,本打算几天便离开成乐,也因那病而拖了下来。小侯爷除了每天去军营,便是赖在这冷香楼中不走,到了晚上,弦伊极度不耐,百赶才离开,无瑕公子每日只是闲暇作画,弹琴,对那无赖者不理不睬,小侯爷也不恼,自个呆得很开心,然却苦了南宫热河,除了要打点一切,还得帮着军营侯府两边隐瞒,实在心力交瘁,懊恼不迭。
佰茶每日无聊,便跟了白歌月去城中粥舍施粥,那些,全是从其他地方涌来的灾民,今年南方大旱,很多地方颗粒无收,朝廷却重税不止,很多人背井离乡,颠沛流离。
佰茶站在那些灾民之中,抬眼望去一片皆苦,常常有人走着走着就倒在地上自此死去,那种死亡极力冲击着她的心,想到远在东都众大臣的锦衣玉食,夜夜笙歌,再看着这些孤苦的百姓,佰茶心头涌起了一种悲哀,这对比,令她不堪忍受,自己能做什么?能给这些辛勤劳作,却终被一层层重税剥削丢了性命的百姓们带来什么?眼泪,常常在将那一碗清粥递到那一双双颤抖的手中之时止不住的掉落。
召唤弓站在灾民中,望着那落泪的女子,心底被深深触动,佰茶刁蛮的一面曾令他记忆犹新,她是侯府中的贵客,应该也是深闺之中的大家闺秀,却每日在这污浊不堪,病痛肆虐的灾民中奔波,此刻的她,是婉约的,是美丽的。
“弓哥哥——”一声脆生生的叫声拉回了召唤弓的目光,他俯下身子,将地上的孩子抱起,眼中漾起了笑意:“小虎子,哥哥买了药,等会去给爷爷熬了。”小虎子紧紧搂住召唤弓的脖子,开心叫道:“爷爷,弓哥哥又来送药了。”远处的老人颤巍巍的站起身子,恭敬的给召唤弓作了一揖,浑浊的泪水从满是皱纹的脸庞滑落,佰茶回过身,望着那颀长身影,不禁眨了眨眼,那身影很眼熟。看他与那些灾民的熟络,必定也是常来帮助他们之人,顿时好奇心起,将手中长勺递给身旁丫头,向着人群走去。
弓将手中药包交给小虎子,觉快步而来的佰茶,想到公子叮嘱之话,脚步一晃,身子瞬间没入了人群之中,见他匆匆离去,佰茶心中讶然,继而涌起不甘,她的身子更加快速追去,等到白歌月抬起头,却现佰茶身影顷刻便消失在了视线中。白歌月顿时急了起来,这里虽然还算太平,但涌来的灾民太多,其中不乏鸡鸣狗盗之辈,佰茶是公主,万万大意不得,回身叫了几名护卫,细细叮嘱,护卫们领命而去,白歌月依然放不下心,想着这里离校武场不远,便带了贴身丫头径直寻儿子而去。
威武侯孟昶龙于前几日去巡视长乐周边驻军,小侯爷这几日便清闲了下来,此刻刚与南宫热河练习骑射回到营中,听闻母亲到来,不禁心中疑惑,正待迎出,却见母亲已经急急来到面前。
“娘,可是又来施粥,难道是几日没见儿子,想得紧了。”口中嬉笑,小侯爷伸手扶过母亲,白歌月长叹一声,道:“佰茶跟我一同来的,不知见了谁,竟一眨眼便没了踪影,我让侍卫去寻了,你也带人去找一找,千万别出事。”
小侯爷一听诧然:“她才来几天,往日都是跟我们一起的,这成乐她也已经几年未到了,怎会还有认识的人,娘您别急,炎儿这就去找。”一返身将头盔丢在桌上,带着南宫热河急急而去。
佰茶急追不上,气的顿足大叫:“我知道你了,你就是前几日害我摔马的坏人,你快给我出来,你再跑,下次再见到你,我就把你手脚绑了,看你还跑,还跑。”藏身于树枝之上的弓哭笑不得,这丫头还是这么不可理喻,正欲离去,却听林中破空之声,弓一惊,一只利箭居然从林中射出,直奔佰茶而去。
来不及了,那箭如此来势汹汹,弓的身子跃下,已经没有时间去推开佰茶,只有现于佰茶面前,伸手将她拥住,硬生生的挡住了那一箭,箭的力道十分猛烈,居然将弓的手臂扎穿,弓闷哼一声,没等第二支箭矢射来,已经带了佰茶的身子远远而去。
佰茶被那突如其来的一抱惊呆了,正欲推开,却看着一支利箭从面前之人手臂穿过,带着鲜血溅染在自己身边。
身子被弓带起,腾空而去,佰茶扬起头,望向了那双眉紧锁的男子,然后,看见了身后迅疾追来的几道黑影。
刺客!佰茶心头一震,是何人所派?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