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在s城有没有男孩子追你?有勉强能入你法眼你的人吗?”林鑫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我,小心翼翼地试探。
“怎么,你担心老姐嫁不出去?妨碍你找媳妇了?”我半真半假和他开了一句玩笑,对他的试探不予理会。
“姐,你这个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关心你!”林鑫将身子往我这边偏了偏,嘴角朝前努了努,“你看爸妈年纪也大了,你早点找户好人家,他们也好放心!”
爸妈正在车前陪着大舅和舅妈拉彩车,这是我们这个地方不成文的风俗,新娘子的陪嫁必须男方嫡亲的长辈陪着公公婆婆一起拉回去,表示对女方的器重。爸爸个子本来就不高,这会儿弓成了虾米;妈妈呢,身体倒是福了,可是两边鬓角头已经依稀白了。
在不知不觉中,他们的确已经渐渐老去了,我却还是这么任性不懂事,尽做些无厘头的事情,让他们操碎了心。
“我的好运气马上就快来了,白马王子也会如期降临,你等着吃姐的喜糖吧!”我凭空画了天大个饼子,用来搪塞林鑫,免得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尽往我心窝子捅刀子。
林鑫一听我这话,瞬间觉得有了盼头,顿时来了精神,一只手丢了方向盘手舞足蹈,“那我要加强锻炼,免得到时候背不动你!姐,你注意点身材,照你这个展趋势,我怕你成亲那天我们两个坛子一起滚。”
“哼,你敢嫌弃我胖,我到时候要哥背我,一脚把你踹开!”我从鼻腔里“嗤”了一声,在他头上又敲了一家伙。
我们当地约定俗成的规矩,女子出嫁时,由自己嫡亲的兄弟背出家门,亲手交与新郎手中,以示托付的郑重。当然,新娘子在同辈人当中实在找不到合适背自己出门的,这个差事也可以由新郎直接代劳。
“姐,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快抓紧物色出嫁对象吧,你多重我都背得动你!”我一动真格的,林鑫就会服软,不再和我死磕。
“知道啦,就你话多!”
我何尝不想风风光光地嫁人,如愿以偿地找一个有情郎君,但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缘分,不容易恰好让我赶上啦。
很自然地,我已经将张清排斥在我的世界之外了,对于他我只能抱以两声无奈的冷笑了。
我回家之后,几乎都不愿去想起他,一方面是不想让自己更难过而刻意回避,另一方面也因为失望之极对他不再心存任何幻想了。
这个世界很残酷,你不要以为,你想的那个人,他也会想你;你放不下的那个人,他也会放不下你。这个地球离了谁都会转的,一厢情愿或者自作多情的事情,我也不屑去做了,不值得。
我合了眼,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因为接亲的时辰是规定好了的,早晨八点必须到达嫂子家扯旗放炮,折腾了大半天,我也累得慌。
“姐,到了!”林鑫叫醒我,“有这么累吗?你怎么萎靡不振的?”
“身怀六甲之人都瞌睡的,给你小子说了,你也不会懂。”我腹诽一句,没吭气,完全把他的话当了耳边风。
不过,他也顾不上听我的解释了,禾场上人山人海,锣鼓喧天,我们都要去帮忙招待客人了。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今天的确是个适合办喜事的吉祥日子。大舅见人就撒烟,笑得红光满面,外婆颠着三寸金莲奔过来瞧孙媳妇,连她老人家喜欢的花鼓戏也不看了。
我和林鑫跟在表哥、表嫂的身后,卖力地撒着花瓣、彩带,天女散花一般快乐。我真想就这么一直快乐地撒着花瓣,快乐地笑下去,忘掉那些痛彻心扉的过往。
“姐,这谁点的戏呀!”林鑫生来是个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主儿,他撒着花呢,还有功夫研究花鼓戏,“怎么唱的是《双玉蝉》?大喜的日子,晦气得很!”
我听他这么一说,也忙里偷闲朝戏台子上瞅了两眼。果不其然,锣鼓锵锵的,台上的演唱者表演的正是有名的《双玉蝉》。这出戏有名是有名,可惜是一出悲剧,戏中可怜的女主曹芳儿含辛茹苦将未婚夫沈梦霞从襁褓中抚养成人,结果沈梦霞功成名就之后,却将曹芳儿无情地抛弃了。曹芳儿不忍断送沈梦霞的终身幸福,忍辱负重成全他,自己含恨而死,令人唏嘘。
“那曹芳儿就是个傻逼,是自己的就去争呗,争不过也不用上吊哇,白白便宜了那些坏家伙!”
林鑫手里频频撒着花瓣,嘴巴仍然不忘凑在我耳根边,叽叽咕咕吐槽。